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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别哭了……”容景的手动了动。
云浅月的手攥紧,听到这样的声音,眼泪不但不止,反而流得更凶。
“你……哎……”容景轻轻叹息一声,语气似乎有无限无奈和宠溺,“云浅月,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你这么爱哭呢!跟个爱哭鬼似的。”
云浅月忽然抬起头,眼睛被泪水笼罩,如江南细密的烟雨,在她眼前盖了一层雨帘,她扯了扯嘴角,没发出声音。又扯了两次,终于出声,但嗓子哑得厉害,“我就是爱哭鬼!又怎么样?”
容景看着云浅月抬起的小脸满脸泪水,心里一紧,挣脱她紧攥着他的手去给她擦泪,却发现他两只手都是泪痕,无奈地将手落下,附和道,“是,你是爱哭鬼,将我快给淹了!”
“爱哭鬼有什么不好?”云浅月用手抹了一下眼睛,她的手也是泪水。
“爱哭鬼没什么好!”容景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
“你有本事吓我,凭什么不让我哭?”云浅月红着眼睛看着容景,这样的话一开口,眼里再次流了出来,“这样吓我,你很开心是不是?”
容景抬起头去摸云浅月的脸,心疼地道:“是我不好,别哭了!”
“你哪里不好?你没有不好,都是我不好。”云浅月垂下眼睫,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容景放下手,支撑着坐起身子,一把将云浅月抱进怀里,语气疼惜,“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对你恼怒,不该……”
云浅月摇摇头,伸手捂住他的嘴,本来无声的眼泪忽然忍不住哭出声。这么多的日子,思念泛滥成灾,她想起那些容景来信给她的画像,想起那两个他亲手捏的泥人……
容景住了口,紧紧抱住云浅月,片刻后,她的哭声依然不止,他拿开她的手,无奈地道:“云浅月,眼泪不要钱吗?别哭了好不好?”
“谁说不要钱了?我的眼泪很金贵!”云浅月哽咽地道。
“既然金贵就别哭了!哭多了浪费!”容景伸手拍拍她,云浅月仿佛没听见,似乎要将这些日子的泪水都流尽,他无奈地道:“虽然我以前一直想着你不要那么坚强,凡事都打掉牙齿和着血泪吞进肚子里,能有朝一日你在我怀里哭,我一定抱着你让你哭个够,但是你如今这样哭,我实在心疼得很,你还是别哭了!”
“就哭,让你的心疼死。”云浅月闻言更是哭得厉害。
“你……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容景无奈地叹口气,商量道:“我以后什么都应你,只求你别哭了。好不好?”
“不好!”云浅月摇头,抽气地道:“凡事都应我你就不是容景了!”
容景闻言轻笑,伸手刮了刮云浅月的鼻子,笑着揶揄地道:“玉子书说得不错,别看你活了两辈子,其实还是个孩子而已。却自己觉得比任何人都老,其实不然,还是需要人处处养护你的。”
想起小七,云浅月立即止了哭,问道:“你赔他的衣服了没有?”
“赔了!不止赔了衣服,还送了他一柄云王府祖先荣王亲手雕刻的玉如意。”容景道。
“他赚了!”云浅月想着小七果然不做赔本的买卖。
“是啊,所以说你的眼泪很珍贵的!别随便哭了。”容景伸手入怀,掏出娟帕,去给她擦眼泪,他抬手的动作极为缓慢,显然是没多大力气。
云浅月看见了,一把扯过他手中的娟帕,往脸上胡乱擦了两下,对他道:“你赶紧躺下。不知道自己受伤有多重吗?还如此折腾?你是不是非要我哭死才甘心?”
容景规矩地躺下,点头道:“的确不能再折腾了,否则给你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知道就好!”云浅月哼了一声,见他胸前都是干枯的血迹,扔了娟帕,伸手去给他解衣服,看见那血迹就刺眼睛,红肿着眼眶道:“吐了这么多血,得吃多少好东西才能补回来?你嫌荣王府的银子太多没处花了吗?”
容景看了一眼身上的血迹,不以为意,“能让你不扔下我,这血就没白流,花多少银子补回来都值得。”
云浅月闻言手一顿,愤了一声,“不准再说话了!我不想听你再说话。”
“好,那就不说了!”容景闭上眼睛,极为乖觉。
云浅月抬眼去看他,见他玉颜莹润,白得几乎剔透,眼圈下两抹深深的阴影,显然倦极。这样的他才昏迷那么片刻便醒来,心中该有多大的不安和某种感情促使着他尽快醒来?她心口疼得几乎不能呼吸。移开视线,解衣扣的动作轻了许多,对他道:“你先睡片刻,容枫开了药方,凌莲和伊雪去煎药了,等药来了我喊你。”
“嗯!”容景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云浅月将容景身上被染了血的衣袍扒下来,扯了被子给他盖在身上,又用娟帕阴湿了给他擦了擦脸和手,便坐在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这个男人,不,没到及冠,或者该说还是个少年,他的或喜或怒都因她一人,世界上有这样的一个人,带着满满的对她的爱,她又哪里怕爱太多了承受不住呢?应该是幸福才对。
“小姐,药来了!”凌莲端着药走了进来。
“给我吧!”云浅月回身,伸手接过药碗,用汤勺轻轻搅拌,待到药从热转温,她才轻声喊容景,“容景,喝药了!”
容景长长的睫毛轻轻动了动,眼睛似睁非睁地看了一眼云浅月,“你喂我!”
“好,我喂你!”云浅月点头,用勺子舀了一勺汤药放在容景嘴边。
容景偏过头躲过,抬手指了指云浅月的唇。
云浅月的脸蓦然一红,向后看了一眼,见凌莲和伊雪已经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他们二人,她嗔了容景一眼,压低声音道:“生病还不规矩!”
“谁说生病就一定要规矩?”容景转回头看着她。
云浅月红着脸为难,“这药很苦!”
“我知道!”容景眸光盯着云浅月的唇瓣,“你喂我,我就不苦了。”
“但我很苦!”云浅月苦着脸道。从上次她为救皇后,已经连续十多日都喝苦药汤子了。如今看到这种汤药,就开始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