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记住仙逆网,如果被/浏/览/器/强/制进入它们的阅/读/模/式了,阅读体/验极/差请退出转/码阅读.
窗外雨声润物细无声,我都以为我幻听了,但那的确是温小花在叫我。我心想我也太不中用了,他不就喊了声“魏天”,我干嘛要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还把笔都转掉了!
可这是温小花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小学时我借过他那么多东西,帮过他那么多忙,他也就是对我笑笑笑,拽两句一点不走心的洋文,都没正经叫过我的名字。当然后来我才知道他压根不晓得我叫什么名字……
我鬼使神差地回头,温小花维持着一个两手插在抽屉里的古怪姿势,倾着身子问我:“你饿吗?”
教室里很安静,他问得小心翼翼,活像在敌后区对暗号,不成功则成仁。
我还沉浸在“温小花记得我名字了”的震惊中,温小花已经“你不饿吗”,“你饿不饿”,“我都有点饿了”挤眉弄眼地车轱辘了好几遍。
我的肚子终于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明显温小花那桌子里有玄机,还好我这勉强也算应了他一声,要不然那家伙下不来台,指不定一下午都把手焊里面。温小花瞧着我笑了笑,两只神秘兮兮地插在抽屉里的手终于拿了出来,献宝一般捧出了……两只餐盒?
我福至心灵,难道是……不可能吧……
温小花是这么解释的:她妈妈给他准备了两份午饭,其中一份是给章隆带的,但是章隆出去吃香喝辣了,所以……
“留着不吃也浪费,你还没吃饭,咱俩一起吃吧!”
章隆出去吃香喝辣居然都没叫上你?我看着他兴高采烈地走过来坐下,心想,毕竟长高了,嗓子也粗了,往他脖子上一瞅,啧,喉结都有了,再也不能模糊性别让别人为你做牛做羊了。也许如今的螃蟹军团待温小花也未必像从前那么殷勤了,我看到的琴瑟和谐可能只是表象,这么一想,居然有些心酸。
也不知怎么的我们就面对面坐着了,我揭开了他递给我的饭盒,不由惊了一下,里面是我昨天才吃过的意大利通心粉。
我当时处于一种智商不够用的状态,拿了叉子想都没想正要开动,忽然记起一件事来。温小花的观测日记里曾经有一篇是这么记录的:
——温小花把蟑螂丢人家饭盒里了!!
别看只有短短一句话,背后惊心动魄的故事可以讲足一千字!我已经记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只记得当时是在小学的食堂,好像有一根长长的、小鱼竿样的杆子,鱼竿前吊着一只(其实现在想来应该是假的)蟑螂,温小花提着那吊杆荡过浑然不知情的男生的头顶,正好把那玩意儿掉进人家饭盒里,男生吓得惨叫着扔掉了饭盒,接下来我就只记得温小花功成身退扭头逃跑时银铃般的笑声了。
那必定是十分血腥的场景,我大约是被他的笑声蛊惑了,多年以后回想竟然还觉得那画面充满了纯真和童趣,当年写观察日记时我可是用了连续七个感叹号啊。
温小花嘴里叼着一口通心粉看着我,眼里蕴着浅浅的笑意,我看着他的长睫毛扣下来,慢镜头一般,一下、两下、三下……就和当初他把虫子掉人饭盒前酝酿的表情一模一样!登时我心中警铃大作,抄起叉子二话不说就把饭盒里的通心粉捣了个稀巴烂。温小花嘴里的面条都掉下来。
终于我确定里面没有蟑螂,也没有老鼠尾巴夹在其中滥竽充数,放下叉子松了口气,这才又看向温小花。温小花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我看着温小花不知所措地把我不小心捣出来的几绺面渣默默叉进自己饭盒里,毕竟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也不想浪费啊。我不禁又反省自己,我是不是把他想得太坏了?也许他并不是那么记仇的。会不会是我误会他了?可能就因为那天在办公室里冒犯了我,想来向我表达一下歉意呢?这么想着我有点脸红,只好解释:“哦,我喜欢这么吃。”
说着我叉了一大叉面茬痛快地送进嘴里,装作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温小花这才放心,小少爷一样跷起二郎腿,单手支下巴,瞧着我的饭盒笑道:“捣碎了也没关系,通心粉和蚯蚓一样,捣碎了它们就更热闹了~”
我一口把嘴里的粉全喷了出来!
温小花脑门上挂着我刚入口的那几茬儿通心粉,茫然惊诧地看着我,像一只被塌下来的积雪埋掉的大松鼠。
我再也吃不下去了,掏纸巾想擦嘴,发现身上没带纸巾,温小花忙伸手过来,手上的纸巾就要往我嘴上抹——喵的!谁知道你纸巾上涂着什么东西呢?
我整个人特别夸张地往后一躲,温小花的纸巾尴尬地掉进那盒蚯蚓里。
这下我全明白了,这家伙就是蓄谋已久,他现在也长大了,怎么可能再玩那些无聊的虫子把戏,他如今光凭一张嘴皮子就能气死你、噎死你、膈应死你,事后还能装得一脸无辜!
我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心说温小花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就在这时穆老进来了:“温凡,魏天?太好了,你们到我办公室来帮个忙!”
温小花不高兴:“老师我们饭还没吃完呢。”
还想接着膈应我是吧?我立刻起身:“我吃完了,我来帮忙!”
说完我就跟穆老跑了,留温小花一个人坐在教室里。从走廊经过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温小花没吃饭,往我桌子上趴了下去,就这么一直趴那儿,像一只寂寞的松鼠,瞅着两颗食不知味的大橡果。
这到底是失落没能和吃成饭呢,还是失落没能再恶心我第二遍呢?我竟一时不能分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