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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言而无信,”迟宁抱着一团被子,控诉顾凌霄,“之前都说好了的。”
顾凌霄:“骗子是那姓沈的。”
迟宁又怕又委屈又坚持:“我要见沈秋庭。”
“他死了。”
顾凌霄把迟宁怀里的被子扒下来,扔在墙角。
“死了?”迟宁过于震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凌霄。
顾凌霄平静道:“是,死了。”
顾凌霄和迟宁的卧室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乒乒乓乓一阵大响动,还隐约有激烈的人声。
戚余歌听到消息刚赶回来,听到这声响,急忙在外面敲门:
“顾凌霄你动手了?你干什么呢?”
“哎,”郁峤拦他,“人家小别胜新婚,你别破坏气氛。”
“有什么气氛啊,一定是顾凌霄趁阿宁不清醒欺负他。”
郁峤拉人回去:“欺负也分方式,你听这声音,还不懂?”
屋内传来很清晰的一道床板吱呀声。
戚余歌:“……我明天再来看。”
迟宁委屈死了,那魔头不仅害了沈秋庭,又在争执时他唇上亲了一口。
好不要脸面。
迟宁揉了一下红通通的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尸身呢,尸身在哪?”
顾凌霄冷哼:“喂了深山里的野狗。”
“那我也要给他收尸。”
顾凌霄故意气他:“骨头渣都不剩了。”
迟宁缩在床角不说话。
他衣服上的雨水已经干了,留下成片脏兮兮、皱巴巴的印子。
在床角躲着,像只可怜的兔子。
顾凌霄叹口气,从迟宁发丝间捡出一片枯叶:“你身上太脏,要洗一洗。”
迟宁攥紧衣襟:“不脏。”
顾凌霄故技重施,把迟宁背起来,没给人拒绝的余地。
强行把人带到温泉边,顾凌霄按着迟宁给他脱衣服。
“别乱动,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口,”顾凌霄捏着迟宁的肩膀觉得硌手,“这么瘦,沈秋庭没给你吃过东西?”
被扒得只剩中衣,轻轻放下汤池,迟宁一下水,就往远离顾凌霄的方向挪动。
顾凌霄没让他逃过去,一手抓住迟宁两只手腕,把人抵在池壁上。
说来奇怪,迟宁手腕上扣着的两个铁环,看似平平无奇,但无论顾凌霄用什么法子,都无法把它们取下。
迟宁拒不配合:“别碰我。”
“你哪里我没碰过?”
顾凌霄用木瓢舀了水,慢慢往迟宁肩头浇,略烫的泉水氤氲出浓重的雾气,不久,迟宁就感觉到热,脸上红扑扑的。
顾凌霄边给迟宁洗身子,边往迟宁体内注入灵气,游走全身。
迟宁的身体认得这股灵气,很愉悦地接纳了。
不安的情绪被安抚下去。
顾凌霄的灵力好舒服……
迟宁不好意思说出口,却也没有再拒绝顾凌霄。
慢慢的,迟宁也不再提沈秋庭了,两只胳膊扒在池沿上,侧脸枕在手臂,舒舒服服地泡温泉。
顾凌霄的手覆在迟宁的脊骨上,慢慢往下滑。
最后按在尾椎的位置。
“尾巴。”顾凌霄说。
迟宁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
失忆了应该更好哄一点,顾凌霄打迟宁尾巴的主意:“尾巴变出来看一看。”
让师尊找回记忆,就从变尾巴开始。
迟宁泡温泉泡得晕乎,第一反应不是拒绝而是为难: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样。”
顾凌霄:“放松慢慢想,不要着急。”
迟宁就一直想啊想,想他有尾巴的样子。
片刻后,紧真的变出尾巴。
好几束,毛茸茸的,甚在空中,晃悠悠的。
迟宁被下了一跳,瞪大眼睛,尾巴尖也绷直了,紧张地不再晃动。
顾凌霄捋上迟宁尾巴尖儿。
“嗳?”迟宁瑟缩一下。
被摸尾巴的感觉说不上来,有点麻,有点痒,一摸身子就颤,不怎么舒服。
顾凌霄越揉迟宁越别扭。
一不小心炸了毛。
顾凌霄拇指周围的羽毛不再驯顺地任由摆布,而是轻微炸起来,昭示主人心情的不美好。
“不给摸了。毛毛打湿了。”
迟宁从顾凌霄的手心里抽出尾巴,抱在臂弯里,看着打湿了一部分的尾羽,挺抑郁的。
顾凌霄把迟宁抱上岸,给迟宁烘尾巴尖,那一块羽毛很快蓬松柔软起来。
迟宁又把尾巴捞在怀里。
大概是习惯了,顾凌霄再背迟宁时后者没抗议。
迟宁这次鞋也未穿,白皙的脚光裸着,一晃一晃。
顾凌霄继续打睡觉的主意:“今晚的觉还没睡呢,明天带你去见沈秋庭,找找他的骨头渣。”
迟宁:“你,你欺人太甚。”
迟宁想法简单,没在顾凌霄面前掩藏心思:
“我和他同生共死,他死了,我陪他。”
“敢寻死觅活一个试试看?”顾凌霄恐吓,顺便把背上的人狠狠一颠。
迟宁连忙缠紧了顾凌霄的脖子。
迟宁就从来没遇见过这么恶劣的人。
他有记忆以来唯一相处过的人只有沈秋庭,顾凌霄真的比沈秋庭可恶很多。
所以顾凌霄是最恶劣的那个。
……
终于到了顾凌霄心心念念的睡觉时间。
迟宁坚定地以为,和顾凌霄睡在同一间屋子里,就是陪他睡。
在顾凌霄掀被想上床的时候,迟宁发现不对劲。
“你怎么能睡在这?”
顾凌霄反问:“床这么大,为什么不能?”
迟宁和顾凌霄相处时相当费精力,对方伶牙俐齿,句句逼问,迟宁十句中有八句答不上来。
沈秋庭就从来不这么多问题,往往是提出要求,让迟宁照做。
还好顾凌霄不知迟宁心中所想,如果知道对方此时在想沈秋庭,醋意又要漫上来。
迟宁语塞。
顾凌霄睡上床来。
“既使你忘了,但我很早就认识你,所以能和你睡一张床。”
迟宁:“我没忘,我知道你啊。”
顾凌霄听迟宁继续说下去。
“作恶多端,杀人不眨眼,三头六臂的怪物。”
顾凌霄:“……我哪里有三头六臂?”
迟宁迟疑地倾身,捏了下顾凌霄的胳膊,硬邦邦的,不像是假的。
得不出三头六臂的结论,迟宁一躺,蒙上被子,背对顾凌霄,准备睡。
“怎么躺过去?”
顾凌霄面朝迟宁的方向,问。
顾凌霄的问题真是太多啦。
迟宁气呼呼地想。
都答应让他一起睡床,怎么还这么多事。
迟宁尾巴尖稍从锦被里露出来,耐着性子解释一句:“平躺会压到尾巴。”
他变出了尾巴,却没学会把尾巴缩回去。
顾凌霄让迟宁翻过身来,两人面对面,他正好把迟宁圈进怀里:
“那就这么睡,也压不到。”
……
第二日,顾凌霄带迟宁去拜访戚余歌。
两人到门口时,正看见郁峤被踹出屋子。
看到有人来了,郁峤迅速整理好易容,管理好表情,向两人打招呼:“余歌又生气了……”
顾凌霄点头,表示理解。
顾凌霄一进门,就懂了戚余歌生气的原因。
原本精致清雅的房间完全变了味道,到处都装点着浓郁的红色,偶尔能看到繁复的牡丹花。
戚余歌正把牡丹花帘幔往下扯。
不得不说,帘幔真的很夸张,金线绣的硕大花朵,帘幔很宽,不止窗子,连正面墙都被严实遮住了。
这是,婚房??
顾凌霄疑惑的同时,心里也涌出一个计策。
“帮我做场戏。”
顾凌霄把戚余歌拉到一旁,悄声说。
戚余歌像得了解脱似的,把帘幔扯下来,叠整齐,送给迟宁:“这就当是我送给你们新婚的贺礼吧。”
“新婚?”迟宁懵懂,“一个人还能有两个道侣吗?”
他已经有个道侣是沈秋庭了呀。
闻言,戚余歌面露惊诧,看了顾凌霄一眼。
顾凌霄点点头。
“能啊,”戚余歌胡诌,“三妻四妾,你能有七个道侣。”
迟宁跟顾凌霄告别了戚余歌,出来后还是迷迷瞪瞪:“你框我吗?”
“不框你。”顾凌霄惊喜于迟宁的注意力终于放在了自己身上。
只要迟宁不黏糊糊地说要找沈秋庭就好。
不过要找了也没关系,顾凌霄总有办法欺负他。
“这个,签了。”回到卧房,顾凌霄拿出霸王条款。
迟宁看到了上面明晃晃的“合籍书”三字,坚决推开:“不要,我有道侣了,不要你做妾。”
顾凌霄:“……”
“不签,就没有饭吃。”
从前顾凌霄还没那么着急,给迟宁足够的考虑时间。
但现在不一样,迟宁想法简单,万一再被什么人骗了怎么办?
顾凌霄恨不能时时让他和自己呆在一处。
所以合籍是最好的选择。
顾凌霄站在迟宁背后,手掌握住迟宁捏笔的手,想强迫他签下名字。
迟宁拒不配合,低头,对着顾凌霄的手背,咬下去。
这下用了狠劲,迟宁尝到了血腥味。
迟宁闭了下眼,感觉魔头一定忍不了要动手。
睫毛抖动许久,顾凌霄也没动静。
欸?迟宁睁眼看了看。
顾凌霄不仅在迟宁发顶揉了一下,还轻笑出声。
他是要疯魔了吧,迟宁想。
没多久,顾凌霄搬来很高一摞书,放在迟宁手边。
只签了一个人名字的合籍书暂时被顾凌霄收起来,顾凌霄道:“不愿意签‘合籍书’是吗,那就把这些都看完。看完了才能吃饭,才能睡觉。”
迟宁瞪顾凌霄这个暴君魔头,心里气,手上却还是拿起一本,翻看。
合籍书是不可能签的,看些书就看些吧。
浏览了一些片段,迟宁越发觉得不对劲。
“什么啊,”迟宁指着一行字,“这里面写的是你的名字。”
“还有你的。”顾凌霄提醒。
迟宁又看,确实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原来,这本书的两位主角是他和顾凌霄?
奇奇怪怪,特别是,他们还有亲密戏!
迟宁恨恨地看了一眼高高的书摞,抱怨:“这要看好久。”
“不止这些。”
顾凌霄往旁边移开几步,露出身后的书柜,指着书柜道:“这些都是。”
密密麻麻排列在书柜上的书,全!都!是!
迟宁:“……”
“你不知羞耻。”
顾凌霄无动于衷,甚至没绷住笑了一下。
他知道迟宁也骂不出什么更狠的了。
顾凌霄:“不想看也行,把字签了。”
他让人找遍全城找来的话本子。
终于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