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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我, 看看我的眼睛。”
体会到了7X24的苦，她那双黑珍珠似的眼睛，短短两天, 已经没光了。
周祁安双手虚搭在小女孩肩膀上，晓之以理：“恶鬼经营的铺子，只在晚上营业，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一般他拒绝在团队中当主心骨, 这次例外。
能让上司加夜班，这辈子已经到达了巅峰。以他对上司的了解，醒都醒了，还不如外出就餐。
果不其然, 上司没多说什么。
周祁安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工具人们, 这些人应付鬼的能力，应该是很强的。
缺的就是专业对口。
而自己, 更多时候只要统筹一下。
老人神情阴沉：“确实要立刻出发。”
鬼市晚上才属于鬼, 同样的，鬼在夜晚的实力也要更强。
其他人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以往他们都会避开夜间出门, 这个副本却是避无可避。
防止有值班保安, 众人从窗户离开，十一层的高度, 玩家想要下去方法有很多。
大楼外死过人的血腥味还没彻底散开。
月光下，整栋建筑仿佛是扭曲的, 众人脚步抓紧时间离开, 周祁安回头看了一眼。高层窗户那里, 疑似有一个小黑点在飘扬。
他调整手机调焦距，镜头一点点拉近, 报纸僵尸出现在视野范围。
周祁安面色一变，那只恶鬼竟然还搞监工。
收回手机，他几乎是头也不回往远处走，身后郝会鲨集团逐渐被抛弃在夜色中。
彻底走远一段距离，直到等出租的时候，周祁安才说：“人少的差不多了，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再不做可能以后就没机会做了。
“……”
下副本前，其实有几人介绍过，不过当时人还没到齐，周祁安先说了自己的姓名。
“陈素。”片刻后，中年女人首先开口，这次给出了名字。
她开口后，同协会的成员年轻姑娘也说话了：“袁惗书。”
带着猎犬的小女孩十分简略，“鸢。”
老人摆手：“一把老骨头了，喊我六爷就行。”
这种称呼一般像是道上的人。
那名气质型美男子笑眯眯道：“我叫乔松。”
上司没有响应周祁安做介绍，最后以沈知屹人民教师的介绍为收尾。
几个人加一条狗，一辆车肯定坐不下。
大家分开乘坐，不过下车时，出租车上正在播放的同一条广播：“预计今夜凌晨有雨，司机朋友们请小心驾驶。”
……
丰都街。
天空灰暗无光，乌云在丰都街上空流动，迎合了天气预报的暴雨预警。
“汪汪！”
猎犬一下车立刻龇着牙，在临界口对着街道内侧嘶吼，不知道在狗叫什么。
小女孩没有说话。
事前周祁安已经打过关于鬼市的预防针，猎犬有反应很正常。
天气缘故，今晚丰都街游客不算太多，只有一些网红坚持不懈地做探店直播。
周祁安想了想：“先去他人体验馆。”
这个天气，户外烧烤的厨师随时会撤回店里，容易出现变故，同理，雨天的游泳馆，总有一种会更加诡异的感觉。
众人默契地没有立刻分开。
赶在三天内杀掉三只鬼，时间上比较充裕，没必要分开涉险。
靠着导航想要找到店面不难。
众人边走边沿路观察着两边店铺，当看到香炉里的香全都是双数时，老人面色不是很好。
不知从哪里来得冷风，让他打了个哆嗦。
白天不是很明显，这会儿所有的店铺都在营业。
那些关在铁笼里的鸡，如同被暴力拧断了脖子，一个个垂着鸡脑袋，玩家靠近时，血红色的眼睛全部盯了过来。
对视的瞬间，玩家生出种诡异的错觉，仿佛他们才是关在笼子里的鸡。
“在那里。”沈知屹冰冷的声音唤回众人注意力。
他人体验馆挤在一棵大槐树后营业。
牌子上的每一个字是分开的，周围安着小灯泡，一闪闪的十分醒目。一张惨白的门帘高挂，分两半，中间圆形的图案连起来，乍一看像是个大大的“奠”。
担心厄运缠身，谁都不想第一个去掀帘。
周祁安：“让狗去吧。”
猎犬：“？”
周祁安看着小女孩：“它命硬。”
猎犬差点冲上来给这个狗男人一口。
经过投票，少数服从多数，最后还是猎犬迈着狗腿首个进去。
周祁安眯了眯眼，这狗果然对门口的歪脖子鸡有一定克制作用，狗经过的时候，鸡立刻把脖子转到另外一边。他看准时机，在鸡脖子转过来前，大步上前走进店里。
店里灯光很暗，半昏暗的环境下，没有看到老板，倒是柜台上放着一盘磁带。
周祁安视线一扫，在另外一个角落看到录音机，
猎犬生怕他再蹦出一句，让狗去放磁带吧。
好在周祁安没有无情到那种程度，并未再征用它的爪子。
等人全部进来后，周祁安直接按下了播放键：
“滋滋……欢迎光临他人体验馆，本店将为您的夜晚提供另类的沉浸式体验。”
“今晚体验剧本为【躲猫猫】……”
磁带转动间，本应在磁粉下显得发黑的塑料带子，此刻却格外鲜红。
“顾客付费后可享受三十分钟的体验时间，因店面狭小，本店一次性只接待四名客人。”
“以下是游玩提示——”
“为了让您的钱花的更值，老板会亲自扮演【躲猫猫】游戏里的“老鼠”。”
“请牢记，老板只会扮演老鼠，不会伪装成猫。”
“老板今天有点饿，嘻嘻，下夜班后想要加餐，这不重要……”
“如您在体验过程中不幸遗失重要东西，请及时前往失物招领处，这很重要……”
一系列提示，大晚上听得人心里凉冰冰的。
老人率先开口：“好像是规则怪谈类的游戏，老头子我不擅长这种。”
陈素：“未必是规则怪谈。”
她经历过怪谈场，初始文本普遍会很正常，这个游玩提示就差把不正常铺满字里行间。
不过陈素也不喜欢文字游戏，“之后的游泳馆或者烧烤店，再换我来。”
上司淡淡：“我也不擅长这方面。”
周祁安颔首。
看出来了，毕竟是《劳动法》都看不懂的玩意。
一时间怒上心头，周祁安腼着脸邀功似的看着上司：“我去。”
另一边，老人看着沈知屹，笑着说：“沈先生是教师，学识渊博，应该很擅长这些吧。”
沈知屹：“当然。”
老了就是精明，夸人夸到了点子上。
当然，真正让他去的原因在于周祁安。
最终进行付费体验的名额确定：周祁安，沈知屹，鸢，乔松。
其他人暂时去调查关于报纸僵尸的信息，如果能搞清楚报社老板和其他鬼间的恩怨纠葛，或许对通关副本帮助。
店内只剩下四人一狗。
磁带播放完最后一个字，柜子上一片红色绸缎滑落，露出下方黑色的匣子。
盒子上用红色油漆写着：自动缴费盒，单人50元/次。
玩家各自上前缴费。
游戏提示音再度响起：
【恭喜触发他人体验馆的游玩资格】
【请在限定时间内捉到“老鼠”，当你找到藏身之处，老鼠将失去行动力十秒。】
【游戏倒计时：00：29：59】
众人首先看向了那条狗，店内没有禁宠提示，也没有额外收费，看来这场游戏默认了可以带狗参加。
倒计时开始的瞬间，同样用白布帘隔开的里间，布帘无风吹了起来，像是在邀请他们进去。
透过缝隙，内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瞧不见。
布帘旁边贴心雕刻着【躲猫猫场地】的木牌，想要找到老鼠终结游戏，必须进去。
这次猎犬主动迈开矫健的步伐，探路是它擅长的领域。
布帘缓缓垂下。
明明只是一张普通布匹，但当它彻底垂下的瞬间，仿佛焊死在那里，里面变成了完全密闭的空间。
过去半分钟，小女孩忽然迈步：“不对劲。”
不管里面有没有危险，猎犬不会没有一点反馈。
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鸢看到袖子上刺绣的小花变黑，这里面的阴气比想象中还重。
偏偏入口很窄，比棺材宽度还小一点，一次最多只能通过一人。
周祁安：“两两一组，我们侧着身子进。”
“……”
小女孩和乔松先一步尝试以最朴素的方式进去。
布帘千斤重般地死活推不开。
周祁安叹了口气，看来行不通。
小女孩果断说：“我自己进。”
周祁安：“好，进去后吱一声。”
小女孩眼皮一跳，转身走了进去。
须臾，周祁安沉默了一下：“你们有听到吱吗？”
答案是没有。
他偏过头：“乔先生，你一定要吱给我看啊。”
乔松皮笑肉不笑：“我尽量。”
事实证明男人的话是靠不住的，他也没吱。
周祁安神情一点点变得严肃，沈知屹轻声：“你先去。”
第一个和最后一个风险往往要更大。
周祁安也不矫情。
小女孩和乔松进去后，他不需要掩人耳目，直接使用圣器。先用渔叉一端挑开布帘，可惜光芒只能照进黑暗几寸。
用处不大，他索性收了起来，当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两只脚都踏进黑暗中的一刻，周祁安整个人一阵眩晕，紧接着身体像是悬浮在云端。
很静，周围静到一种诡异的程度。
他没有出声去喊其他人，谁也不知道在黑暗中会蛰伏着什么危险。
身后的布帘消失了，周祁安发现了一件惊悚的事情：他没有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极度寂静的空间里，呼吸声应该会放大才对。
过了两秒，他确定是听觉出了问题。
那眼前的黑说不定不是彻底的黑……是半盲。
听力，视力……周祁安顿时生出股不祥的预感，尝试咬了下舌尖，感受不到太多疼痛。
体验馆不可能建在云端上，脚底甚至感觉不到地面。身体和灵魂，此刻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
触觉迟钝。
周祁安反而松了口气，至少不是触觉消失，不然估计得瘫在这里等死。
不过就这点零星的触觉，也伴随其他四种感知，正在逐步减退。
“先去失物招领处。”
游戏提示中，不幸遗失重要东西时可以去这里，周祁安明确思路，他得先把迅速流失的五感找回来。
问题是失物招领处在哪里？
摸索着找不切实际，谁知道这片空间究竟有多大，还有，会不会存在鬼打墙。圣器的光芒几乎都被吞没了，拿出【灯塔】估计也是一样。
最后，周祁安只能兵行险着，拿出了一沓钱。
趁着视力越来越差前，还有机会搏一搏。
哗啦啦。
他潇洒往空中一洒，“我丢钱了，有人见到我的钱吗？”
磁带自动播放，红布自动飞出，布帘自动掀起……体验馆的老板似乎能用意念操控东西。
客户遗失的重要东西只能在失物招领处找回，那么老板有一定可能，操控这些纸币送去失物招领处。
机会只有一次，希望运气不要太差。
周祁安再次召唤出渔叉，一两寸范围的光亮稍纵即逝。
“看到了。”
虽然只有一瞬间，纸币正朝着东南方向飞去！
他立刻迈开步伐，黑暗中朝着同样的方向前进。
规则禁止，圣器能亮起的光辉越来越稀薄，周祁安不得不靠着感觉往那边走。
这样的空间里，迷失方向感是件相当容易的事情。他几度尝试集中注意力，随着时间流逝，呼吸却愈发越急促，头也有点晕。
脚步在加快，身体肌肉不受控制地紧绷。
“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周祁安额角不断有冷汗渗出，倏地，他脚步一顿，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相当糟糕的可能性。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系统提示音不受空间影响，在脑海中响起：
【大郎，你终于可以毒死别人了。】
骨毒被激发了！
周祁安立刻拿出手杖，可惜触觉减弱让他丧失控制力，一时没握紧装备。
想要趁机抓住店老板是没可能了。
周祁安咬牙说：“何必呢？”
自己肯定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
要不是这项能力，估计无声无息地死了都不知道。
“伤了我，疼了你，”即便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还是坚持不懈对着一片虚无黑暗说话，“我的毒，鬼市管理者都未必能抗住。”
密室内某个存在投来怨毒的目光。
如果周祁安能看见，就会发现暗中厉鬼正疼得发抖，正如同此刻周祁安自己生理性打颤的牙齿，还有痉挛的身体。
一人一鬼隔着些距离对着抖。
周祁安抖够了，率先迈开步伐继续咬牙往前走，不知过去多久，被某个障碍物往回弹了一下。
【恭喜你找到失物招领处】
【请注意，每隔十分钟可领回一样遗失物品】
【请在以下遗失物品中做选择：在五感中任选其一；或找回丢失的货币】
“我要找回触觉。”周祁安想也不想。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视觉和触觉，不过前一个可能踩坑，比如重见光明后，发现这片空间本身就挺黑暗的。
【为了证明你是触觉主人，接下来将进行身份验证】
【已为你开启摸盒猜物小游戏，请注意，你面前有一个盒子，请通过触摸猜出盒子里是什么】
【猜物期间禁止收手，你有三次作答机会，失败后将永远丧失这项能力】
“……”
是不是有病？
都快没触觉了还让摸。
周祁安废了很大功夫，才勉强感觉到盒子的边缘。
摸盒猜物，其实就是最早以前的试胆小游戏，区别是在这个盒子里真的有可能摸到致命物体。
保险起见，他先召唤白绫出来缠住手掌。
下一刻，新一代铁砂掌义无反顾探进盒子。
盒子里仿佛是第三重空间，周祁安摇了摇头，整个手掌进去后，半边胳膊彻底丧失了触觉。
他感觉不到手在哪里，所有朝大脑传递的信号源仿佛丧失。
什么信息都没有，就这么无奈耗了一分钟。
【白绫破损3%】
【白绫破损5%】
周祁安尽量保持冷静，他已经有点站不稳了，快速吃了个【小保健丸】回血，可惜这玩意到底不如【大保健丸】，效果比较一般。
不能靠感知，那就只能靠猜。
“这个东西一定是店里的，还能进行攻击。”
游戏无绝路，不可能搞个毫不相干的东西放在这里，说不定他还看到过。
“鸡。”周祁安说。
【猜物错误，你还有两次机会】
【白绫破损7%】
活物类的似乎就只有鸡了。片刻后，周祁安皱眉说：“猎犬。”
【猜物错误，你还有一次机会】
先前不知道伤得多重，小保健丸也没有补回失血过多造成亏空，脑海中思维愈发模糊，周祁安尝试攥紧另一只拳头，眼神沉了沉。
进店以来所有的一切走马观花在眼前闪过，他忽然默了默，会是那东西吗？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继续耗下去除了搭进去白绫，毫无意义。
周祁安轻吸口气，坚定吐出两个字：“香炉。”
香炉不会攻击人，但如果燃着特殊敬鬼的香，或许会造成白绫破损。
记忆中，这家店门口好像没有摆放香炉，明明白天所有闭店的店面外，都有香炉和鸡笼子。不过周祁安也不能确定，毕竟那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门帘上。
短短几秒钟像是在等待一个世纪的审判。
【猜物成功】
几乎就在一瞬间，周祁安清楚感觉到了自己的胳膊，正压着铁盒的边缘。
触觉回来了。
很好。
触觉是一切的前提，触觉回归，他就有绝对的把握找到店主这只大老鼠。
周祁安立刻收回手。
长久憋着的一口气散开，后背的伤口才止血没多久，放松的瞬间，周祁安有些脱力。
有人抢先扶住了他。
对方正揽着腰的部位，只不过这次是为了避开伤口。
“沈知屹？”
不知道为什么，周祁安下意识浮现出这个名字。
看不到听不到，体力不断下降，连带着感觉不到身边人的存在。
就这么走了一段距离后，周祁安身体状态诡异地变好了一点，至少那种重伤状态下的干呕欲消失，心脏似乎在源源不断超负荷地给其他部分输血。
不是错觉。
那只搀扶自己的胳膊确实有种虚虚实实的感觉，就像是一团空气在支撑着他。
黑暗中，这片几乎和黑暗融合的雾气突然停了下来。
它牵起周祁安的手，郑重地交到前方一道修长身影的手中。
周祁安：……
强行向休眠期的梦魇之心注入力量，此刻沈知屹面色略有一丝泛白，他用苍凉的指尖在青年手背落下两个字，回答对方先前的问题：是我。
周祁安：“？？”
作者有话说：
周祁安：让我理理关系。
PS：小保健丸在11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