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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江寒也发现了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变化,原本以为是顾扬的新爱好,结果却被告知是z88新品,灵感来自蓝森的佛罗伦萨之旅,所以香调被命名为“微风吹拂下的桥与倒影”,包装做成了玻璃瓶上镶嵌着金色浮雕,代表着城中那座横贯阿诺河、出售各种金饰的古旧石桥。
“这都什么莫名其妙的名字。”总裁对此提出批评。
但是小艺术家却持相反意见,他很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味道,甚至连钻进被窝后,都要再闻一闻睡衣的袖子。
“蓝森最近好像很少找你,还待在意大利?”陆江寒靠在他身边。
“嗯,那边有一个艺术展,他要一直待到活动结束。”顾扬说,“我这两天也在跟网络直播,看了好多超酷的作品。”
“想去吗?”陆江寒很了解他。
“想。”顾扬靠起来一点,“但是不行,除了nightingale,新店的后续招商也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连和你约会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哪还有空去意大利。”
陆江寒拍拍他的后背,刚想说可以去找杨毅签一周假期,顾扬却已经提前拒绝。
“确定?”陆江寒问,“听起来那个艺术展很合你的口味。”
“我得留在s市,把nightingale的事情解决好。”顾扬说,“招商的文件一大摞,我已经快忙得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了。”
“那不行,再忙也不准剥夺属于我的那一部分。”陆江寒握住他的手,“按照吴梅的性格和nightingale的现状,估计最多等到这周五,我们争取在下周内解决这件事,你也好轻松一点。”
“真的可以这么快吗?”顾扬问,“我有点没底。”
“当然,你相信我。”陆江寒笑笑,“她之前之所以态度强硬,是因为断定你手里毫无底牌,就算最后真的谈不下来,对凌云而言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失去你的设计,让nightingale逐渐边缘化,直到最后关闭生产线,虽然可惜,但也不至于损失巨大。”
而一旦有了底牌,就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结果。如果顾扬把这件事公开给媒体,按照nightingale目前在国内的热度,估计用不了一天时间,就会在社交媒体上掀起轩然大波,类似“欺压”、“剽窃”、“潜规则”这种字眼放在哪里都刺目,到那时不仅nightingale会毁,包括易铭手里的其它品牌、甚至整个凌云时尚,都有可能会受到影响。
“吴梅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陆江寒说,“无论是面对你,还是在面对易铭的时候,她都只有一层简单的商人身份,所以会显得格外精明冷漠,但这其实也是好事,因为只要你能带给她更多的利益,她就会主动替你去向易铭施压。”
顾扬评价:“听起来像机器人。”
“生意场上,都是这样。”陆江寒把灯光调到最暗,“好了,睡吧。”
落在额头上的吻,温柔地像山间的雾。
顾扬在黑暗中抱紧他。
“晚安。”
……
最近陆江寒都在外面开会,很少来公司,所以中午的时候,顾扬都是跟着杨毅混饭,盒饭的那种饭——实在没时间去餐厅慢悠悠点餐。
“最近辛苦你了。”杨毅说,“我本想着女装那边的活动结束后,给你几天时间休息,也好处理nightingale的事,但现在估计不行了。”
“我不需要假期的。”顾扬擦擦嘴,“有别的工作?”
“超市部打算招一个法国的乳制品进来,对方刚进入国内不久,之前从没打过交道,所以我想让你全程跟着。”杨毅说。
“好的。”顾扬问:“是做翻译吗?”
“会有专业的翻译,但他的专业仅限于语言,在寰东规则和流程方面肯定不如你。”杨毅说,“超市一直就是全店最复杂的部门,食品的要求就更繁琐,跟这一趟下来,你能学到不少东西。”
“我明白了。”顾扬点头,“等我忙完手里的活之后,就去超市报到。”
“辛苦了。”杨毅拍拍他的肩膀,又问,“nightingale的事怎么样了?”
“陆总今天约了吴总。”顾扬看了眼腕表,“估计快有结果了吧。”
城南花悦路,有一家很安静的咖啡厅,就在凌云时尚对面。
陆江寒把文件夹递过去:“就是这个花纹。”
吴梅的指尖有些不易觉察的僵硬,她当然认识纸上的绘画,那是nightingale一贯的标志性纹路,如同lv的老花,哪怕不依托于任何产品、没有任何logo,只要单独一幅图形放在那里,立刻就能认出属于哪个品牌。
这原本应该是她最熟悉的图案,但现在偏偏又开始变得陌生,因为那些花纹上被人用马克笔标出了六位数字,首尾相连设计得很巧妙,如果不被提醒,绝对看不出来。
吴梅难得有些头晕,她晕的不仅是对方的底牌,还有后续要面对的一系列事情。
“当时易铭找人威胁顾扬,所以他被迫想了这么一个办法。”陆江寒说,“至于还有没有其它后手,暂时就不知道了,他只肯说出这个。”
“确定不愿意卖吗?”吴梅问了最后一次。
“不愿意。”陆江寒摇头,“他本身也不缺钱,而且当初易铭那么欺负他,据说当着许总和内部员工的面,把尊严和人格往泥里踩,他为此颓废了整整三个月,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现在怎么可能把品牌卖给易铭。”
“好吧,我懂了。”吴梅伸出手,“不管怎么样,这次谢谢陆总。”
“客气了。”陆江寒笑笑,“还需要做什么,吴总尽管吩咐,毕竟两家的利益捆在一起,我可一点都不希望nightingale出事。”
“易铭那边,我会亲自去和他谈。”吴梅站起来,“至于顾扬,就只有再辛苦陆总一次了,一时冲动对谁都没有好处,毕竟凌云和他之间,以后应该还会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明白。”陆江寒点点头,“吴总放心,顾扬也不会轻易毁了nightingale,他有分寸的。”
……
“就只有这些吗?”顾扬问。
“你还想听什么?”陆江寒一边开车一边说,“不然编一个更精彩的,我和她见面先打了一架的那种。”
“别闹。”顾扬握着手机笑,“我还以为你们要聊很久。”
“有什么好聊的,你是硬骨头,又能轻而易举毁了nightingale,她就只有去对付易铭。”陆江寒说,“吴梅办事效率一向高得惊人,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现在易铭大概正在度秒如年。”
凌云时尚的时髦大楼里,吴梅点了点那张图纸:“从你找人威胁过他之后,nightingale后续所有产品上就都出现了这个花纹,你就真的一点都没觉察到异常?”
易铭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心脏如同被人从三十楼的下水道里冲走,从手臂到脑髓,整个人都是麻痹的——甚至有些晕眩和茫然。他原本以为事情转交给吴梅之后,自己就可以顺利脱身,没想到顾扬早就在路上挖好了坑,深不见底,随时都可以让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他的要求很明确,收回nightingale,你公开道歉。”吴梅说。
“那您的意思呢?”易铭声音嘶哑。
“我很看重暮色,也很清楚你的能力。”吴梅站起来,亲自帮他泡了杯茶,“但现的问题,不是集团放弃nightingale就能解决的,你应该能想清楚这一点。”
易铭没说话,事实上他也不用再说任何话。
“我会和高层商量,怎么样把这件事的负面影响降到最小。”吴梅看着他,“同事我希望你也能配合,别让凌川为难,他是真的很看重你、相信你。”
“我知道。”易铭站起来,“吴总,我想——”
“我会给你假期。”吴梅打断他,“好好回家休息几天,不过我希望你别离开s市,公司后续的一系列会议,还需要你参加。”
会议的主题已经很明显,准备道歉信、召开媒体发布会,以及商量怎么样才能让集团平稳度过这场舆论危机。在此之前,易铭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在凌云内部处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他没有开车,一路都神思恍惚,回家之后连鞋也懒得脱,直接瘫在了沙发上。
暗沉的天光被窗帘阻隔在外,房间里安静得像是世界末日。
可世上哪有这种好事呢?
至少在他公开道歉之前,地球应该都不会毁灭。
……
蓝森说:“那我得回来!”
“干什么?”顾扬坐在沙发上拼乐高,那是他新买的哈利波特城堡。
“给你庆功啊。”蓝森说,“终于收回了nightingale,这种光辉时刻怎么能够没有我,等着啊,明天就买机票。”
“艺术展不看了?”顾扬问。
蓝森一拍桌子,说出了一句感人肺腑的友谊宣言。
“和你比起来,艺术展算什么!”
一般群众可能无法理解,但对于小蓝总来说,这绝对是割肉挖肾的过命交情。
顾扬也很感动,他丢掉手里的乐高,甚至准备请灵魂挚友吃鳗鱼饭。
总裁很不满:“那难道不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当然不是,伯母去吃过了,还在那儿碰到过易铭,算什么秘密基地。”顾扬把手机放到桌上,“月光路的小洋楼才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只属于两个人的,浪漫又温馨,绝对没有第三个人打扰。
“那还想不想再去?”陆江寒问。
“想。”顾扬跨坐在他身上,美滋滋地说,“等把nightingale的事情搞定之后,我们就去那里庆功!”
灵魂挚友言出必行,第三天就轰轰飞回了s市,并且飞速打听到一个八卦,说易铭这两天都喝得烂醉如泥,经常半夜三更还待在酒吧里。
“就那1999,你知道吧?”蓝森说,“看来这次是真完了。”
“易铭手里还有暮色和其它品牌呢,吴梅不会放弃他的,肯定会想办法洗白。”顾扬说,“但无所谓了,我只要求收回nightingale和一封公开道歉信,至于他的将来会更好还是更坏,没兴趣。”
“我是提醒你要小心。”蓝森说,“万一他因为这件事,真成神经病了怎么办。”
“嗯。”顾扬往嘴里塞了一大勺鳗鱼饭,“放心吧,我最近会注意的,而且根据我对他的了解,因为这件事变成神经病的概率,基本为零。”
1999酒吧里,每一晚都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易铭坐在二楼围栏旁,面前摆着一大堆空玻璃杯。
“今晚喝得差不多了吧?”李大金上来,“怎么着,我找人送你回去?”
“回去更心烦。”易铭又打开一瓶洋酒,“还不如在你这儿,至少热闹一点。”
“也行,那你就继续借酒浇愁。”李大金挪过来一张沙发,“就这么认了?”
“不然呢?”易铭瞥了他一眼,“顾扬手里那可是绝杀,没人能翻盘的。”
“行,不说这个。”李大金和他碰了一下酒瓶,“喝酒,喝醉之后好好睡一觉,你听我一句,事情真没糟到绝路上,还能想办法。”
易铭连杯子都懒得找,只接仰头对着瓶口往下灌。
呛鼻的酒精冲上脑髓,很快就让那里变成了一滩白色的泥。
糊涂软烂到能模糊所有现实。
这是他一天里难得放松的几个小时。
李大金找来司机,把易铭先送回了家,酒算是喝完了,然而属于夜行动物的狂欢,此刻才刚刚开始。
黑暗的巷道里,一辆面包车正在熟练地穿街过巷,轮胎下不断传来“砰砰”的声音,也不知道那是汽水瓶还是易拉罐,或者是哪位醉酒的姑娘留下的高跟鞋。车辆每颠一次,司机都要骂一句脏话,听得后面的人直皱眉头,说你差不多得了,这车上还有客人呢。
司机狠狠往窗外吐了口唾沫,总算是暂时闭嘴,不过眼底的鄙夷倒是更深了几分,显然很不认可“客人”两个字,连带着停车也漂移得快要散架,让后座的人险些滚出车门。
“行了,去吧。”司机说,“大金哥还在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