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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海岛婚礼的规模不算大,只邀请了亲朋和少数几位商业伙伴参加,其中也包括了陆江寒的大学同学、知名电影导演秦柠——他想和顾扬合作一次电影,所以这段时间双方的交流也频繁了些,关系比以前密切不少。
“我刚碰到秦导演,在走廊上聊了两句,是什么电影?”蓝森一边拉开窗帘一边问。
清晨刺目的阳光直射进来,顾扬从睡梦中惊醒,和灵魂挚友进行灵魂对视,心脏砰砰狂跳:“你怎么会在这儿?”
蓝森清了清嗓子,郑重回答:“因为昨晚我和杜天天用抓阄的方式,科学决定了首席伴郎的位置。”
“根本就没有这个职位。”顾扬用被子捂住头,重新倒回床上,“现在几点了?”
“早上八点,但造型团队六点就到了。”蓝森把人拎出来,“而且你有没有发现,陆总不在?”
“我当然发现了。”顾扬被他强行挟持到浴室,无精打采叼着牙刷,“需要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吗?”
“当然。”蓝森看手机里的流程表,“你得先做完造型,然后就可以随便干什么了,十二点开始仪式。”
顾扬提意见:“我觉得这个安排很不合理。”
“是陆总的要求。”蓝森解释,“婚礼上任何一项准备工作,都要至少提前两小时完成,以免出错后来不及弥补。”
“我已经预感到了。”顾扬把脸擦干,“这一定是兵荒马乱的一天。”
八点半的时候,造型团队准时上门,人手一个拉杆箱鱼贯而入,看起来相当专业。从顾扬坐上椅子的那一刻开始,就有至少十个人围着他,耳边一片吹风机嗡鸣和诸位tony老师的“闭眼睛”“睁眼睛”“头抬起来”,加上睡眠不足,很是头晕眼花。
蓝森刚开始还能悠闲地坐在一边喝咖啡,后来也开始疑惑,怎么这么长时间,千万别弄个真·总裁小娇妻出来,那大家估计都要失业,就算不失业,也要被这野蛮新郎暴打,于是赶紧上去问:“什么时候结束?”
“马上。”造型师动作利落专业,从助理手中接过喷雾,对着顾扬的脑袋一阵狂喷,“好了。”
蓝森松了口气:“辛苦。”
顾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除了发型之外,这一个半小时似乎也没有打造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感人效果。蓝森在把造型团队送进电梯,回来也盯着顾扬观察了半天,最后硬性解释:“所谓大师,可能就是这样。”江湖高手是无招胜有招,顶级tony是无妆胜有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顾扬本身就又帅又年轻,平时又活得很时髦精致,实在没什么好捯饬,但既然收了陆江寒的丰厚酬劳,总不能喷一喷啫喱水就走人,所以还是要假装忙碌一番,大家都好交差。
距离婚礼开始还有两个小时,顾扬打电话叫客房服务送了碗牛奶脆脆圈,蓝森拽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你还真是不紧张?”
“谁说我不紧张了。”顾扬说,“我就是因为太紧张,所以才要吃点东西才转移注意力。”
“采访一下。”蓝森举着香蕉当话筒,“结婚除了紧张之外,还有什么心情?”
“迫不及待。”顾扬放下勺子,在灵魂挚友思维发散之前,又补了一句,“我现在只想快点结束婚礼,然后开始度假。”
不被任何人打扰的,只有他和他的陆先生。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蓝森也被叫下去帮忙。房间里变得安静下来,顾扬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蓝天碧海正在发呆,突然就被人从身后遮住了眼睛。
“睡着了?”陆江寒笑,“你该准备了。”
顾扬握住他的手腕:“忙了一早上?”
“总不能我们两个都躲在房间里。”陆江寒亲亲他的脸颊,“我帮你换衣服。”
顾扬站起来,让对方帮自己脱了浴袍。
阳光透过窗纱,温柔地落在身体上,墙壁上的挂钟秒针滴答,陆江寒微微低着头,帮顾扬把衬衫扣一颗一颗扣好。他的手指修长,掌心总是温暖而又干燥的,不管什么时候握住,总是会很安心。
陆江寒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顾扬单手搂住他,“就是突然很想把你按在墙上亲。”
“可以等到晚上。”陆江寒提议,又取过一边的领带,“我保证,一定不反抗。”
婚礼的司仪是陆昱希,虽然堂哥很想把这个活让贤给杨毅,但是未遂。
天降大任于俄罗斯文学爱好者,他觉得自己很无辜。
这一职位是陆家长辈集体投票的结果,目的只有一个,让他在贡献劳动力的同时,也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堂弟都结婚了,而堂哥居然还单身,这是不是非常不应当。
杜天天虽然被蓝森褫夺了首席伴郎的位置,但作为补偿,也顺利赢来了“婚戒保管者”这一光荣任务,结果被梁晓重和李豪堵在屋子里,再三教育提醒,你今天就是一咕噜,得守护好这precious,说不定巴金斯就混在人群里,得时刻注意提高警惕,人在魔戒……不是,婚戒在。
杜天天觉得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
而在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顾扬正在休息室里,悠闲惬意地看着窗外。
海边婚礼总是要更浪漫一些的,有碧蓝的长天和海浪。
陆昱希握着小手卡站在台上,很有几分小时候过年聚会时,被家长拉出来“背一首诗”的万众瞩目感,甚至后背都要冒汗。不过幸好,陆江寒在前两天时亲自动手,把那些专业又繁冗的致辞删得只剩了一小段,所以很快就到了“欢迎两位新人入场”的愉悦环节。
陆江寒牵着顾扬的手,一起踏上了那洒满玫瑰的地毯。
雕刻着彼此名字的婚戒被轻轻套上无名指,从此之后,顺利也好、坎坷也好、晴天也好、风霜也好,都会有一个人始终陪在身旁。
陆江寒搂住顾扬的腰,低头深深亲吻下去。
宾客起立鼓掌,花瓣在风中打旋飘落,蒋山举着相机,适时地拍下了这张照片——充满了幸福的、令人一看就忍不住想扬起嘴角。
这一天的海岛,有全世界最好的阳光。
直到晚上九点,陆江寒才回到了套房。
顾扬比他早结束两个小时,已经洗完了澡,正靠在床头看书。
“替我给杨毅记一笔。”陆江寒抽开自己的领带,随手一丢,“要不是他,我七点多就能回来。”
“喝醉了?”顾扬把书放在床头柜。
“没有。”陆江寒敞着衬衫领扣,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力度明显要比平时更大,带着浓厚的酒味说,“我先去冲个澡。”
顾扬看着他的背影:“不如我们今晚都好好睡觉?”
然而陆江寒已经进了浴室,在关门的一刹那,脚步还踉跄了一下。
顾扬:“……”
酒店的浴室全透明,而酒醉后的霸道总裁,也没有主动拉浴帘的思想觉悟,所以顾扬被迫全程围观了这猛男沐浴图,刷刷的水流滑过身体,肌肉分外结实漂亮。
十分钟后,陆江寒抓过一条浴巾,边擦边走出来,一愣:“你怎么还戴上眼镜了。”
“两百度也是近视,为什么不能戴眼镜。”顾扬的理由很淡定充分,“过来,我帮你把头发擦干。”
陆江寒坐在床边,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
顾扬心里叫苦:“要不然我去隔壁给你开个房?”
陆江寒拉过他的手腕,把人压到了身下。
“喂!”顾扬拍拍他的胸口,“别闹。”
陆江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出声:“哪儿闹了?”
顾扬疑惑:“你到底喝没喝醉?”
陆江寒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你猜。”
顾扬的皮肤迅速起了一层小小的颗粒,他不自觉地侧过头:“喝醉了就乖乖睡觉。”
“没醉。”陆江寒和他额头相抵,“不然你考我。”
顾扬问:“一加一等于几?”
陆江寒回答:“二。”
“四乘以六。”
“二十四。”
“三百二十七乘以五十再减一百八十八。”能答上来算我输。
陆江寒短暂地想了想:“一万六千一百六十二。”
顾扬:“……”
顾扬说:“你稍微等一下,我去拿个计算机。”
然而陆江寒已经关掉了灯光总开关。
四周一片黑暗。
视觉被剥夺后,听觉和触觉就更加敏感起来,两人先在被窝很幼稚地打了一架,然后就逐渐变成了另一种声音,细碎的、暧昧的。
是下过雨的海岛,有湿漉漉的花瓣,和浓烈的香气。
这是相当“新婚”的一个夜晚,很合格。
以至于顾扬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他趴在柔软的被窝里,一边愁眉苦脸按摩腰,一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昨晚陆先生究竟有没有喝醉,以及,那个脱口而出的速算答案,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你可以再考我一次。”陆江寒拉着他坐起来,“不过要是再算对的话,我要求有奖励。”
“你还会速算?”顾扬很狐疑。
“天生的。”陆江寒说,“陆家人人都会。”
顾扬:“……”
原来你还有这种令人羡慕的祖传技能。
陆江寒又问:“两百六十乘以二等于多少?”
顾扬想了想:“老土。”
但也很浪漫。
“我爱你。”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