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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慕生没想出遮挡纹身的法子,他带着纹身回西宁。
此时天色渐暗,气温比白天下降了很多,街上的人扎着围巾戴着帽子行色匆匆,逛街溜达的闲心都让天气磨淡了。
餐馆里的工人还在忙活,少年坐在屋檐下的塑料凳上,后脑勺靠着椅背,双眼猫儿似的耷拉着,怀里鼓了个包,不知道塞着什么。
张慕生迈步走近。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给你订的盒饭都要凉了。”陈子轻把盒饭从外套里拿出来,给他递过去,“有什么事晚点说,你先吃。”
张慕生眸色微动,他伸手接过盒饭,触及一片暖热,上头还残留着体温。
“快吃啊!”陈子轻脚上的老棉鞋踩着凳子腿,“知道什么天啊,饭菜凉得可快了。”
他指了指地上,“你吃完记得把甘蔗渣跟瓜子壳扫了啊。”
张慕生的指腹感受盒饭上的温度,这个人可以连自己制造的垃圾都不扫,也可以为了不想他吃到凉了的盒饭而给他捂着。
盒饭是他的,垃圾也是他扫,都没别人的份。
他“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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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彻底黑下来没多久,工人们就下班了,陈子轻把餐馆安装的卷门往下拉,他的手指冻僵了,动作不灵活,刚要抱怨张慕生不过来拉卷门,身后就伸过来一只手。
卷门哗啦一下到底。
张慕生从自行车篓里拿过围巾,递给娇里娇气的人。
陈子轻戴围巾期间看见了什么,一把拽过张慕生的左手,指着他食指上的那圈黑色:“这什么?”
张慕生道:“纹的。”
陈子轻惊愕不已:“你怎么……”
张慕生淡声:“王司要纹身,店里刚好有活动,他为了能便宜,拉着我纹了个。”
听了这番解释,陈子轻将信将疑:“看不出来,王哥还有这喜好。”他不解地望着张慕生的纹身,“那你怎么纹这个?”
张慕生没言语。
陈子轻想起什么,他眨了下眼睛,一片绯色从脸上扩散到脖颈:“是我早上咬的啊?”
“当时发现还有印子就纹了,没其他意思。”张慕生让他把围巾围上,还有,别咬嘴,咬得水淋淋的,会让人想舔。
后半句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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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坐上回小区的自行车后座,还在想张慕生手指上的纹身,他抓着男人冰凉的黑色外套,嘴里嘀嘀咕咕:“纹别的不好吗,怎么就纹那个,一看就知道是牙齿咬的,让人见了多不好意思。”
末了又用更小的声音说:“早知道你要纹,我就咬个好看点的了。”
骑车的张慕生心口烫热,喉头滚了滚,口吻倒是稀松平常:“你可以再咬个,我去纹。”
陈子轻:“……这还能随便乱纹啊,纹上去了,洗的时候会很疼的。”
张慕生逆着冬夜的风,面色比那风还要冷:“你洗过?”
陈子轻看不到他是什么情绪,闻言就脱口而出道:“没啊,怎么可能,我又没在身上纹过东西。”
说完了,奇怪地走了会神,身高和体型的差距让他轻松就能在张慕生的身后躲风,他的
脑袋抵着男人宽阔精实的背部,有点卷的刘海来回地蹭:“等回了家,村里人看到了你手指上的纹身,你要怎么说?不害臊啊?”
“就算你不说,他们也知道是我干的,我跟你定了亲事的,除了我,还能是谁。那我为什么会咬你呢,是不是吵架的时候咬的啊,是不是我逼你纹的啊,这都有可能是你爸妈猜测的事情,像我姐多半会给我上课,叫我别咬你,咬人是不对的,小孩子都不乱咬。”少年自言自语,“你看你这纹的,不知道会牵出多少事,你纹之前好歹跟我说声啊,这又不是逢年过节的,你给我整什么惊喜。”
“你不会是在报纸上面学的吧,慕生哥,过日子还是要踏踏实实的,别花里胡哨。”
停了停,陈子轻说,“你一纹,我会以为你稀罕惨了我,没我你就活不下去。”
张慕生的回应是,将背后抓着他衣服的手带到前面,放进自己两侧的口袋里。
陈子轻蜷缩的指尖慢慢舒展开来,他想到那纹身周围还有点红肿,是黑色的齿痕,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青色。
到那时,他不知道还在不在这里……
他从来都不清楚感情线的终点在哪。
机械音突然在他脑中响起:“小弟,你要乐观积极的面对世界。”
陈子轻说:“我会的。”
系统:“如果你想,我可以在你登出前一段时间通知你,让你有个准备。”
陈子轻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谢谢二哥,你人真好。”
他二哥要回家跟家属说被发好人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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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考完试请吃饭,她的状态极佳,想必是考得很好。二人吃好饭去了趟医院,小亮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就快能出院了,据说钱伟也被家人带回了西宁,不再担心被失了智的人盯上。
“铁锤”案给他们的生活带来的负面影响渐渐消散,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送茉莉回家后,陈子轻让张慕生陪他去步行街逛逛,他们一人买了一个烤红薯。
陈子轻见张慕生吃了口烤红薯,顿时就瞪了瞪眼睛:“你为什么不给我吃第一口啊?”
这事儿真心没必要,但他就是要生气,眼睛都气红了。
面对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作起来的人,张慕生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上吃了一口的烤红薯扔进垃圾桶,再去买一个,送到他嘴边。
哄人的方式简单直接,且朴素。
陈子轻张嘴咬一点,霸道地说:“以后你吃东西,第一口都要给我吃。”
张慕生扯了扯唇,沿着他吃过的地方吃。
陈子轻吃起了自己的那个烤红薯,没塑料勺子,就撕下烤焦的皮,吃金黄软嫩的内里,一口下去满嘴都是绵密的甜香。
天寒地冻的,和大帅哥一起,边走边吃烤红薯,人间美事一桩。
陈子轻瞥带出去很长面子的男人:“慕生哥,我问你个事,餐馆是租的,还是买的?”
“买的。”
“那你还有剩余的钱不?”陈子轻说详细点,“我的意思是除去装修费,工人工资,餐馆重新开业稳定下来前的生活费等等,还有没有剩的。”
张慕生到家就将存折放在他面前。
陈子轻忍着好奇:“我不看,你跟我说就行。”
张慕生随手就将存折扔在一边:“有剩。”
陈子轻郑重地看着他说:“那我们买房吧。”
张慕生一顿。
“买房比买车靠谱,真的,车咱们先不急,一年四季都是自行车也没问题,所以还是买房好。”陈子轻说,“我卡里有一万多块,你这边再拿点儿,我们凑凑买个房子,在西宁买,找个房价便宜点的区。”
西宁相当于现实世界的一线城市,房价肯定很贵,这个时期还没起来。
陈子轻的小算盘敲了有一阵了,今儿才收尾,他眼含期待。
哪知张慕生开口问的是:“一万多块?”
陈子轻点点头。
张慕生没看他,被眼睫覆盖的眼底浮现瘆人的暗色:“哪来的?”
陈子轻虚张声势:“你什么语气,搞得就跟我去卖了一样!”
“所以,”张慕生诡异地一字一顿,“你卖了?”
陈子轻浑身血液都要冻僵,他按着桌子站起身:“我成天跟你在一块儿,你说我卖,我梦里去卖的吧!”
张慕生无端想起少年钱包的夹层里那九朵小黄花,早就干了,被他收起来放在里面。
是不是真的喜欢不知道,总之没扔,保存了起来。
客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陈子轻眼神飘忽,他要说钱是望向春给的吧,张慕生一试探就知道真假。
况且,望向春也不可能放心的给他打那么多钱到他卡里。
他不好蒙混过关。
“反正我这钱不是偷来的,骗来的,找孟于卿要的,也不是卖身钱。”陈子轻索性就说,“你爱信不信吧!”
张慕生坐在椅子上,目光没向上抬,而是落在身边人焦虑不安乱抠的手指上面。
见他要走,张慕生忽然揽过他那把细细的腰,将他捞到跟前,凑上去,把脸埋到他的肚子上面。
陈子轻没用什么力道地挣扎了几下,引得肚子叫起来,然后就怀疑自己听见了一声低笑,不确定。
张慕生深深嗅着说不出那笔钱来路的人身上的味道,想起那辆出事故的公交,眼下沉了沉,森冷冷的,随即用修长的手指解开他的棉衣扣子,掀起他的毛衣和秋衣,手指和嘴唇都探了进去。
第二天早上,张慕生带他去看房,定房,跟房主谈细节,所有流程都在二十多个工作日内走完。
陈子轻稀里糊涂地站在房子里,这就买了,跟做梦似的,八十多平,一楼,二室两厅,还带个院子。他把张慕生拉到阳光下晒太阳:“跟餐馆不在一个区,买着不方便住,租出去吧。”
张慕生的额发被风吹得微乱:“嗯。”
陈子轻说:“那租房小广告你自己去打印店搞,回头多贴贴。”
“客厅要隔成房间吗?还有北阳台,不改的话,租金上要收得稍微多一点,就怕不好租。”陈子轻打量四周,仰望楼上,一共才六楼,“我熟悉的都是隔成多间的那种,包给二房东改。”
张慕生见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大学生发的短信,大学快放暑假了,不用考试吗,都在观望,试图做第二者。
挖一个疯子的墙脚,呵。
张慕生闭了闭眼:“你熟悉的?”
陈子轻把手机关掉,眼睛不自觉地往张慕生左手食指上瞟,自从这男人纹了他的牙印,他的视线就忍不住放上去。
“在网上看的啦。”
陈子轻撒娇地往张慕生的身上靠了靠:“啊呀,我不管了,房子租出去了,收租的事我不干,来回坐公交远死了。”
这个时候的房租是给的现金,几百几百的,当面给,不是打卡里,每个月都要来一回。
陈子轻戳戳张慕生的胳膊:“你自己过来收,收好了都给我。”
张慕生想握住他这只乱撩拨的人,用皮带捆起来。
陈子轻看张慕生不说话,拧了拧精致的眉毛,不高兴道:“你不会是不想给我吧?虽然我出的是小头,你出的是大头,但这怎么说也是我们一起买的房子,你给我是应该的,我们结了婚,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
张慕生盯着他一张一合的红润嘴唇,眼前人不在乎房子的所占权益份额占比,连做个公证都嫌麻烦不想跑,却在乎他每个月的工资,说明要的不是钱,是他的工资,特指那一项。
哪天要是拿了他的工资跑了,不要他的钱和他这个人了,他会倾家荡产的找到人,再亲手掐死。
张慕生的面上一闪而过似是而非的笑意:“行,都给你。”
陈子轻满意地点头,坐等房价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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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腊月就开始下雪,出租屋里没空调,很冷,晚上更是感觉四处漏风,屋里比屋外还要凉飕飕。
陈子轻披上外套去客厅,张慕生还在打地铺,夏天的草席上铺着棉被,就一床,估计是两二斤的,不厚,像他房里盖的被子可是五斤的,压在身上十分有安全感。
地板是瓷砖,想也知道很冰,那凉气会穿过草席跟棉被侵入体内,时间久了,对身体不好。
陈子轻走到张慕生的枕边,脚从拖鞋里拿出来,在他肩头踩了踩:“起来。”
张慕生没睁眼,摸到他穿着袜子的脚,把他的袜子往上拉了几分,理好他的裤腿,手没拿出来,不轻不重地圈着他的脚踝。
陈子轻说:“去房里睡。”
张慕生的气息滞了几瞬,嗓音沙哑:“怎么睡?”
陈子轻听他这声音,耳朵有点痒,脚踝被摩挲,他想把脚放回拖鞋里,却没能挣出张慕生的掌心。
张慕生再次开口:“去房里打地铺?”
陈子轻没说话,他觉得张慕生有捉弄他的嫌疑。
张慕生松开他脚踝,周身气息冷了下去:“我在客厅打地铺习惯了,就不去房里了。”
陈子轻翻白眼:“不打地铺。”
张慕生微屈食指送到唇边,牙齿叼住那圈齿痕,漫不经心地伸舌舔舐几下:“不打地铺,我睡什么地方?”
陈子轻说:“睡床。”
“哦。”张慕生似乎不在意,“那你睡哪?”
陈子轻被他逐渐黏稠起来的明知故问给搞得脸上火烧:“我当然也睡床啊。”
黑暗中,张慕生的目光深热:“不是不同意婚前性行为?”
陈子轻面红耳赤:“睡一张床跟婚前性行为有什么直接关系吗,就不能是单纯的盖着被子睡觉?”
周遭寂静无声。
陈子轻哼了声:“别怪我只顾着自己,回头生了病让你爸妈知道了告我的状,我跟你说了的,你爱睡不睡。”
他走到房门口,打开房门回头说:“我数到十,你不进来睡就算了,在客厅冷死你拉倒。”
像小妻子矜持又放荡的勾引,明明是一身再简单不过的棉衣睡衣,却比漏光的蕾丝都要骚。
张慕生涨得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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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开着灯,男人站在床边,外衣在他手上,他穿着单薄,黑发碎短,一张面容十分夺目,气质寡淡又充满让人无法忽略的色欲。
陈子轻被他那漂亮的睫毛扇得心脏怦怦跳:“你睡那头。”
张慕生走近:“先亲一会。”
陈子轻仰望他:“都这么晚了还亲啊,明天亲不行吗,我都困……”
话没说完就被亲得向后倒去,张慕生站进他颤抖着半抬起来的腿间,按着他脑后,和他唇舌交缠。
张慕生接吻时眉头总会皱在一起,似乎是被迫,不情愿,一点都不热衷不投入,更不会沉迷,然而他的薄唇跟口腔都很热,亲起来透着侵虐的狠劲,吞咽声有力而性感,像是一头食肉动物在进食。
一波波的快感带来的战栗让他背脊发麻,他眉眼压低,眼睑发红,搂着怀中人的臂膀肌肉偾张,控制不住地撞了撞,带着些许隐忍的疯狂。
……
到了深夜,两人才各自一头的躺下。
陈子轻被亲久了,不但晕还渴,他搓搓温度下不去的脸颊,衣服扣子被一颗颗扣好,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只有顺着肚子往上一摸,或者从领口下去,沿着锁骨往下摸,才知道所过之处湿湿的。
这能撑到明年端午吗?
张慕生都不满足于半夜发疯了。
陈子轻想到那截小臂就忧心忡忡,他在床上翻了几次身,用不大不小的音量问:“哥,你不打呼的吧?”
睡在那头的男人没动静,好像是亲够了,吃够了,睡了。
陈子轻摸索着找到床头的手机关机,他可不想在跟张慕生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躺一张床的时候被哪个打扰。
尤其是那两个二货。
陈子轻在被窝里蹬了蹬腿:“先别睡,你把你那头的被子弄了弄,冷气都进来了。”
脚那边传来悉悉索索声响,被子向里招。
陈子轻安静一会:“你给我捂捂脚。”
尾音刚落,双脚就被一只大手拢住,不断有热意顺着他脚趾蔓延,他舒服地呼了口气。
张慕生比他高很多,脚在被子外面,他瞅了瞅,默默拉起被子盖住。
被窝里多个人,寒意很快就散去,热乎乎的,陈子轻半夜睡香了,翻身把腿压在张慕生胸口。
张慕生捉住蹭他胸肌的脚趾,将少年的脚往下放了放。
脚很快又移上来,挨着他胸膛。
他阴沉着脸,烦躁地拉下裤腰,将那只不老实的脚塞进裤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