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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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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睁睁看着钟宴笙从眼前被抱走, 热泪盈眶的萧闻澜傻在原地,视线跟随着他的动作:“哥?”

他哥怎么把钟小世子抱走了?

裴泓面色瞬变,起身便要拦:“把人放下!王叔这是要做什么?”

在一地冷得瑟瑟发抖的鹌鹑里, 快马冒雨而来的萧弄显得格外挺拔高挑, 又一道闷雷随着闪电从昏暗的天空中劈过, 恰恰好映亮了那一瞬间萧弄望过来的眼神——

高高在上,冰冷淡漠, 不含一丝情绪。

甚至连解释不屑的意味也没有,宛如在看一粒路边的石子。

裴泓的动作滞住,脸色缓缓变沉。

后面那群蹲着的觑到萧弄的神色, 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面面相觑。

这位淮安侯府的假世子, 跟定王殿下这是……什么情况?

可从未听说过定王殿下对谁会这么特殊, 直接就抱着走了,旁边的亲堂弟都没落着一眼。

尤其是之前因恐惧害怕骂钟宴笙乌鸦嘴那几人,彻底成了鹌鹑, 呆滞惊恐地看着萧弄抱着人离开。

还是萧闻澜颤颤巍巍挺身而出,哭唧唧叫:“哥,我们的马都惊跑了, 山上还有人——”

萧弄头也不抬:“展戎。”

无声无息跟过来的展戎垂首领命,随即朝前跨了一步, 吹了个哨子:“一半分散去找人,其余的留下, 护送主子和小公子下山。”

亲卫们训练有素, 齐齐领命:“是!”

展戎扶起了泪汪汪的萧闻澜, 面色冷酷沉静:“我们找到条可以下山的路, 二少先上马。其余诸位公子, 若有受伤者上马,其余人请随我们来。”

定王殿下自然很恐怖,但留在这凄风冷雨的山上也很恐怖。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犹豫豫、期期艾艾的,由着身边的小厮扶自己起来,没敢去骑定王带来的一看就脾性极差的烈马,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上去。

钟宴笙浑身都在发烫。

他感觉自己应当是烧得有点严重。

抱着他的那双手沉稳有力,怀里坚实冷硬,恰好他的脸烫呼呼的,很想贴近些冷冰冰的东西,无意识地用脸蹭了蹭萧弄的肩窝。

随即他被轻轻颠了颠,“啊”了一声,一瞬的失重感让他昏沉的意识清醒了些许。

钟宴笙迷糊睁开眼,将罩在脸上的外袍悄咪咪往下拉了一点点,露出眼睛偷偷望上去,正巧撞上低下来看他的深蓝色瞳眸,似最幽深的冰潭。

钟宴笙僵住了。

“别乱动。”

后腰被拍了一下。

钟宴笙浑身一抖,来不及为自己被打而委屈,先心慌慌地摸了摸脸上蒙着的帕子,还好好在,没掉。

他很努力地保持冷静:“定王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烧成这样了还想着骗人。

萧弄心头有点火气,不咸不淡道:“来猎山雀。”

哦……

钟宴笙晕乎乎地想,原来定王殿下也是来游猎的,那可真是不凑巧,看来景王殿下不仅点子霉,还跟萧闻澜似的不靠谱。

他烧得浑身没力气,嗓子很疼很哑,声音软绵绵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您猎到了吗?”

走到了骏马前,萧弄将怀里的人往马上一放,旋即飞身上马,稳稳地重新让他靠进自己怀里,神色微漠:“猎到了。”

钟宴笙神思很游离,隔了会儿才哦了声:“那,恭喜?”

烧傻了。

萧弄心想,本来就不怎么聪明。

方才过来找人的路上,萧弄一路飞驰,这会儿找着人了,怕把这娇气的小祖宗颠碎,略微放缓了点速度,对上他水雾氤氲、烧得微微发红的眼眶,又看了眼他几乎快滑落下来的蒙面帕子,冷着脸将袍子提了提,重新遮住他的半张脸:“嗯。”

萧弄骑着马很稳,身形高大,可以完全将他罩在怀里,仿佛隔绝了一切,哗啦啦的暴雨声一下隔得很远很远。

耳边最清晰的是萧弄一下一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明明近处的人身上既冷又硬,钟宴笙却觉得没那么冷了,困倦地闭上眼,嗅到雨水砸落在地,弥漫在树林中的水腥气和泥土腥气,树叶碧草青涩芬芳的气息。

以及近在咫尺的冷淡气息,混杂着一丝不太明显、靠近了才能嗅出的苦涩药味儿。

是萧弄的气息。

钟宴笙恍惚又想起诗词中描述的大漠飘雪,孤刃寒光,千里银白。

他是不是被认出来了?

恍惚之中,钟宴笙脑子里迟钝地冒出了这个想法。

可是如果认出了他的话,定王殿下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他不是应该很生气,要把他吊起来吗?

若是没认出来,又为什么要这样?

钟宴笙烧得迷迷糊糊的,脑子发疼,越想越一团浆糊,忍不住又从罩着自己的外袍下面钻出毛茸茸的脑袋,乌发湿漉漉的,一绺绺贴在苍白透着潮红的侧颊上,薄唇也红得厉害。

像那日中了药的样子,但更惹人怜惜。

他浑然未知蒙面的帕子已经滑下去了,蒙蒙地望着眼前明显突出的喉结,看了半晌,莫名有些害羞,又抬起脑袋,盯着萧弄线条流畅锋锐的下颌线,小声叫:“定王殿下。”

萧弄平日里是没耐心搭理废话的,萧闻澜突突十句他都不一定能搭理一句。

但他还是垂下眸:“嗯。”

钟宴笙差点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认出我了,话到嘴边,勉强改口:“你认识我吗?”

……什么问题。

萧弄无言:“认识。”

钟宴笙一惊,结巴了一下:“那、那我是谁?”

烧得连名字都忘了么?

萧弄两指夹着外袍,再次将他烫呼呼的小脸盖到袍子下,以免被寒凉的雨水淋到:“钟宴笙。”

钟宴笙安心了。

太好了,定王殿下说他是钟宴笙,不是迢迢。

他半昏半睡地闭上眼,消停了会儿。

不到半刻钟,怀里的衣袍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萧弄一低头,那张漂亮的小脸又偷偷钻了出来,眼皮上一片薄红,困得眼睛都合不上了,嗓音沙哑得像吞了把沙,还在坚持喃喃叫:“定王殿下……”

萧弄:“……”

没辙了:“做什么?”

钟宴笙恍惚了下,才想起自己想问什么,竭力撑着那丝意识:“其他人呢?”

萧闻澜、景王殿下,还有其他人呢,都得救了吗?

自己都成这样了,操心那么多。

萧弄瞥了眼被远远抛在后面的那群人:“跟在后面。”

钟宴笙彻底放心了。

最担心的两件事都问清楚了,他合上眼,安心地昏睡了过去,密浓卷翘的眼睫被雨水沾湿,仿佛沾露的两片蝶翼,无意识地微微颤动时,掉下来的水形似泪珠。

萧弄看了一会儿,提了提袍子,将他的脸再次挡住。

这回直到下山,那颗小脑袋都安安分分靠在他胸口,没再探出来了。

雁南山内地形复杂,高低错落,今日跟着景王出来的不少公侯子弟,突然一场暴雨下来,恐有危险,留在山下的人立刻把消息传去了京城,各家十分紧张,都派了人来,甚至有几家父母都赶过来的。

因为山中还有位景王殿下,连陛下都被惊动了,派来了手下的田喜大公公。

此时进山的那条路上,熙熙攘攘挤着不少人,商量着如何上山营救人的法子,蔚为壮观热闹。

“雨势如此之大,恐怕会有山洪,各位公子被困在山中,恐有不测啊!”

“已经探了五条上山的路,都有溪水堵路,那水深得没过半条马腿,我们带来的马,恐怕是扛不过去的。”

“这可如何是好?我儿还在山里,我儿啊……”

刚赶到的田喜大公公下了马车,众人声音一滞,纷纷问好:“田喜公公竟也来了。”

田喜自幼净身入宫,跟在陛下身边已有几十年,如今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总管大内,哪怕是内阁的几位阁老,见到他也是要称一声公公的。

兼之田喜并不像寻常太监得了势便小人得志阴阳怪气,反倒性格宽厚,朝臣得罪陛下被罚跪时,他还会想办法说两句情,上下都有几分薄面。

田喜身后有两个小太监撑着伞,在一群担忧心慌的人群里,显得格外安然,眉目慈祥的:“陛下听闻景王殿下被困雁南山,派咱家来看看。”

他的视线很快落到人群里其中一个人身上,很惊讶:“侯爷。”

在一群人慌乱的人中,淮安侯面色沉肃,身后是个眉目温润的少年,眉心紧皱望着远山,听到田喜的声音,淮安侯偏了偏头,抬手示意身后的钟思渡退下。

钟思渡顿了顿,不太甘心地又望了眼山林的方向,才低头退了下去。

淮安侯这才转过身,朝着田喜揖了揖手:“田喜公公。”

田喜仔细提着略长的下摆,走到淮安侯身边,笑了一笑:“侯爷身尊体贵,这种地方,可不适合您亲自到场啊。”

淮安侯沉沉吐出口气:“公公说笑,当父母的,怎有不担心孩子的。”

“您家真正的世子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田喜望了眼钟思渡离开的方向,笑得慈眉善目的:“侯爷如此担心一个抱错的孩子,真叫咱家感慨啊,咱家出宫的时候,陛下还在和咱家说起,淮安侯赤子心肠不知是否如旧。”

淮安侯的眼神微不可查地变了变,但只是瞬间,又恢复如旧:“养猫养狗儿十多年,都会有几分感情,何况是人呢……不过公公说得对,真的已经找回来了,假的如何也不必多在意,多谢公公提点。”

田喜摇头:“十几年未见,咱家见侯爷风姿如旧,很是高兴,何须言谢呢?”

俩人在那低声说了半天,其他人眼巴巴的也不敢插嘴,好容易等他们叙完旧了,才有人心急问:“田喜公公,雨势太大,水流湍急,我们的马过不去,恐怕只有附近三大营的驻兵战马才有可能……”

“哎,不急。”

田喜不慌不忙甩了甩拂尘,那副不紧不慢的作态让周围急得火上眉梢的看得火大,心底开始直骂阉人无后。

等人都腹诽完了,田喜才笑眯眯地说:“咱家过来的时候,听闻定王殿下已先带了一队亲卫上山去了——瞧,这不是下来了?”

听到定王,众人都是一愣,这才恍惚想起,今日跟着进山的,还有那位萧家二公子萧闻澜。

据说定王殿下平日里对这个堂弟冷淡嫌弃得很,不过到底是萧家仅存的另一支血脉,为了萧闻澜上山救人也正常。

不过以定王殿下的脾性,难道不会就只带着萧闻澜下来,不管其他人死活吗?

众人忧心着,朝着田喜公公指的方向一望,果然看到一队黑衣骑兵飞驰而来,劈开雨幕,如一柄破开夜色的长刀,从容地淌过那道挡住众人的水流,朝着这边过来。

当先一人,正是众人平日里见了避之不及的定王殿下,不知为何脱了外袍,罩着身前的人。

也不知道那是个何等胆气惊人之辈,就那么靠在定王怀中,看得人心惊肉跳,纷纷揣测,那难不成是……萧二少爷萧闻澜?

但这个猜测很快被打破了。

后面跟随定王的坐骑而来的十几匹马上,每匹上面都挂着两三个,所以待遇很好的景王殿下和萧闻澜格外醒目,单独与人共骑着,逃脱了被叠在马上趴着或者被人拎着的命运。

……

所以定王马上是谁?

包括田喜和淮安侯在内,所有人脑子里都冒出了这个疑问。

雁南山下的山道本来就不宽,还被这么一大群人挤着,骑着马也过不去。

尤其是扫见淮安侯也在,萧弄的眉梢略微扬了一下。

看来今日是没办法把怀里的小雀儿带回家了。

萧弄勒马停在人群外,冷淡地朝着站在一块儿的田喜和淮安侯略颔了下首。

淮安侯本还一头雾水,突然之间,他想起上一次萧弄来大理寺时莫名其妙的表现和询问,还有那段时日萧弄几乎掀翻了京城地寻一个叫“迢迢”的人……

他陡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落到被他罩在怀里的那一小团身上,脸色霎时变得极为精彩。

但不等淮安侯说话,焦心等了许久的其他人就冲了过去:“我儿,我儿!”

或叠在马上或被拎着的那群公子哥儿艰难地扭头,看到等在山下的人群,也哭哭啼啼喊起来:“爹,娘!我、我好害怕……哕,大哥,将我放下来吧,我肚子硌着了……”

萧弄带回来的只是一小批,还有两批与钟宴笙分开的,没有被一起带下来。

眼见着其他人的孩子都回来了,自己的还没影子,本就焦急的那群人忍着恐惧,凑上来围在萧弄的马下,十分委婉地仰着头问马上的人:“定王殿下上山时,可有遇到其他人?”

萧弄垂眼淡淡瞥了眼上来询问的人。

对方被一扫,浑身一凉地缩了下,话卡壳在喉间。

展戎翻身下马,顺势将冷得哆哆嗦嗦的萧闻澜扶下来,大步跨过来,拱了拱手:“诸位不必紧张,殿下已派剩下的亲卫在山中寻人了。”

众人顿时微微松了口气,感激不已:“多谢定王殿下!”

萧弄的亲卫是随着他上过无数次战场的,对付什么情况都有经验,是精锐中的精锐,如此精兵良马,比求陛下从三大营调兵过来靠谱多了。

他们也不敢一直围在萧弄的马前,得知了这个好消息,便赶紧退开了。

田喜一眼瞅到裴泓,也赶紧上前,亲自扶着他下马:“哎哟,咱家的景王殿下哟,可有受惊?”

裴泓反常的没有像往常那样噙着笑,总是一派无所谓的模样,他只是朝着田喜点了下头,就重新将视线落到萧弄身上,眼神看不清的复杂。

田喜扶着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定王下了马后,将他护了一路的人从马上抱了下来,动作仔细轻柔,跟捧着什么易碎的瓷器似的,算得上小心翼翼。

田喜也是看着萧弄长大的,可没见过这位烈性的主儿何曾这样对过谁,朝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为景王殿下撑着伞,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恰恰好看到定王殿下抱着人走到淮安侯的伞下,拨开挡在怀里人脸上的袍子,露出张布着潮红的苍白脸庞,柔软的乌发湿漉漉的,沾在脸上颈侧,透出股惊心动魄的精致脆弱,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田喜的步伐一顿。

终于看清了萧弄怀里是谁,淮安侯勉力从齿间挤出几个字:“劳烦定王殿下照顾小儿了。”

萧弄面不改色:“应当的。”

淮安侯额间的青筋跳了跳,实在是忍不住:“淮安侯府的马车就在旁边,医师等在车内,劳烦殿下放下小儿。”

“本王的马车里也候着大夫。”

萧弄脱了外袍裹着钟宴笙,仅着窄袖圆领袍,愈发显得身高腿长,不仅没把钟宴笙放下,反而越过他,走向王府的马车:“放心,本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会将迢迢送回侯府。”

听到萧弄对钟宴笙的称呼,淮安侯悬着的心死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迢儿明明那么乖巧懂事,如何会与萧弄牵扯上?

钟思渡一直注意着外面的情况,见状终于耐不住,下马车快步走过来,语气带着分焦灼:“爹!”

淮安侯按住他,摇摇头。

以这位定王殿下阴晴莫测的脾气,没把钟宴笙直接抱回府,恐怕都是给了他三分薄面了。

若是非要把人要回来,搞得萧弄不耐烦了,说不定就要直接把人带走了。

萧闻澜一路被马颠得要死要活的,这会儿恢复过来了,刚想跟上萧弄的马车,就见马夫一抽鞭子——

马车无情地掠过他身边,直接走了。

萧闻澜:“……”

萧闻澜逐渐迷茫。

他哥来雁南山,到底是来救他的,还是来救钟小世子的啊?

定王府宽敞的马车里,的确候着个在无聊嗑瓜子的大夫。

萧弄浑身湿漉漉地抱着同样湿乎乎的钟宴笙上马车时,楼清棠赶紧往旁边让了让,避免自己也被弄湿,探头探脑地瞅到那张熟悉湿漉的美艳脸庞,啧啧:“那个苦恋你的钟小世子?果然是他。”

萧弄没搭理他,把钟宴笙放到马车里的小榻上,随即将旁边的被子扯过来,将他紧紧裹住:“过来看看。”

突然被裹成粽子,钟宴笙不太舒服地挣了几下,没挣扎开,眼睫颤了几下,委屈地放弃了。

楼清棠就是跟过来看热闹的,闻声立刻凑过来,两手搭在钟宴笙唯一露出来的手腕上半晌,反手从袖兜里掏出几个小药瓶,挨个指了指:“烧得厉害,得赶紧退热,这是我新做的药丸,分别吃一粒。”

萧弄接过药,点了下头,漠然道:“你可以出去了。”

楼清棠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快的过河拆桥,愣了几息,对上萧弄不耐烦瞥来的视线,气得抓了一把瓜子:“萧衔危,你最好祈祷你没有求我的时候!”

嘴上气势很足,但人是怂的,丢下话就飞快掀车帘下去了。

钟宴笙被冷雨淋了个透彻,像那日从河水里捞出来,翅膀湿漉漉的可怜小鸟。

萧弄取出那几枚药,捏着他的下颌,让他微微张开唇瓣,想先给他喂药。

哪知道人都陷入昏睡了,嗅到药味儿,还是皱了皱鼻子,怏怏不乐地闭嘴扭头,不肯吃。

萧弄眯了眯眼。

钟宴笙安安静静躺在他面前,生着一张很有欺骗性的脸,乌发柔软,瞧上去很乖。

但实际上一点也不乖。

“迢迢。”萧弄的指尖拨开他额上沾着的碎发,“不吃药?”

钟宴笙烧得昏了过去,往常红润的唇瓣烧得都有些发干发白了,还倔强地抿着,不肯吃药。

萧弄的指尖缓缓从额头上滑到唇瓣上,花瓣般柔软,和记忆中一样,轻轻一揉碾,就如上了口脂般,殷红如血,衬得那张带了病色的脸愈发吸人视线。

他苦恋本王,本王也……觉得他挺有意思。

萧弄缓缓思索着,暗蓝色的眸子里静水微澜,很自然地想着,那本王这不算耍流氓。

何况不乖的小孩儿本来就该受惩罚的。

想毕,萧弄含着粒药,手滑到钟宴笙的下颚上,略使了点力道,迫使他启唇,扫了眼那灼眼的红唇白齿,没有任何犹豫地覆上那张唇瓣。

高热滚烫,柔软得过分。

萧弄停顿了下,眼神随着呼吸发沉,叩开他本就不坚定的唇齿,将药抵了进去。

钟宴笙昏睡中感觉自己像要被吃掉般,呜了声意图挣扎,脑袋却被全然掌控住,扣在他下颚上的手力道愈大,嘴唇被迫张得大大的,舌尖也被勾着,接受了这个强势深入的吻。

作者有话说:

瞎弄:本来就不怎么聪明。

迢迢:?

(捂迢迢耳朵)(宝宝聪明着呢,瞎弄坏,宝宝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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