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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等等。”许阳又出了声。
大爷回头看:“怎么了?”
许阳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再坐会儿呗。”
大爷警惕道:“干嘛?我可不买保健品!”
许阳当时无语,还把他当成卖保健品的了,他无语道:“我是个医生,所以问你要不要坐下来聊聊?”
中医素来有医不叩门的说法,但是遇上了,也是缘分,但缘分也是不能强求的。如果这个大爷,非不信任他,许阳也就不会再留他了。
大爷看了看许阳,他也点点头:“行吧,聊聊就聊聊吧,你是什么医生啊?哪个科室的,学什么的?”
大爷又走回来了,一边走还一边掏自己包里的棉垫子。
许阳说:“我是个中医。”
大爷掏棉垫子的动作顿时停滞住了,他愕然抬头看许阳:“你是中医啊?”
许阳点头。
大爷顿时就尴尬了,他刚还个人嘚吧嘚半天八段锦和养生知识呢,合着碰上了个专业的,自己前面还嘲笑对方不懂八段锦呢。
大爷有些尴尬地问:“我刚刚练得还标准吧?”
许阳点点头:“很标准。”
大爷这才放心一些,他把垫子拿出来放在石墩子上,然后才坐上去,他说:“唉,没想到小伙子你还是个中医,今天不用上班吗?”
许阳说:“来办点事情。”
大爷又问:“办完了吗?”
“算是吧。”许阳也没兴趣多说,就问:“糖尿病几年了?”
大爷说:“21年了,而且糖尿病肾病也6年了,现在肾功能也不全了。每天都在打诺和灵,唉,反正我是自己都能感觉自己身体再慢慢变差,估计没什么花头了。”
许阳说:“舌头伸出来我看一下。”
大爷吐出舌头。
许阳看,大爷的舌头舌质红,太黄厚干。
许阳眉头微蹙,又问:“自己感觉怎么样啊?”
大爷回答:“累啊,全身都没什么力气,一天到晚也没有精神。再就是嘴巴干。”
许阳问:“吃饭怎么样?”
大爷摇头:“没胃口。”
许阳又问:“大便和小便呢。”
大爷说:“好像有点便秘的样子,小便不多,大便也跟干硬,坐半天也拉不下来。”
许阳稍稍苦笑一声,然后问:“腰疼吗?”
大爷道:“疼啊,就跟腰上绑着个东西似的,一直往下坠,难受的很,我练两遍八段锦,腰就不行了。”
许阳问:“下肢有没有浮肿啊?”
大爷说:“那倒还没有,要是浮肿了,我估计也没办法好好在这里跟你聊天了。”
许阳说:“手拿来,我给你诊一下脉。”
大爷也没扭捏,直接伸手。
许阳一只手拖着他的手,另外一只手诊脉:“你手放松就好。”
许阳仔细地诊断脉象。
大爷也在看许阳,他又碎碎念道:“中医我也去看过,可惜也没什么用,我儿子说糖尿病是治不好的,找谁都一样。”
“而且我的肾脏都已经这样了,他也不让我再吃中药了,他说那个中药里面有很多都是对肾脏有毒害的。”
“我儿子跟我说,就那个问县的老中医许阳,不是就把一个尿毒症病人给治死了吗?唉,我本来还想去问县看看的,现在我儿子也不让我去了。”
许阳抬眼看一下大爷,又给他换了一只手,继续诊断。
大爷可能在家也比较孤独,一见许阳愿意陪他,他就又开始说了:“唉,反正病呢,我是不指望了。换肾什么的,又贵又麻烦。”
“看看到现在,也没存下几个钱可以留给我儿子。现在他们压力也大,他都生了两个孩子了,花费不少,再要是在我身上浪费太多钱,他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啊?”
“所以啊,我也就随便治治就算了,多留些钱给他们吧。还有我住的那套老房子,现在还是个小产权房,麻烦死了,本来也能多换点钱给他们。”
“反正我的老伴啊,也死好几年了,我也没什么好挂念的。就是孙子孙女还小,我本来以为能看着他们考大学还有结婚的。”
“唉,算了,他们好好学习就是了。就是以后爷爷不能每年给他们发红包咯!哎,要不我把这点钱取出来,然后在红包里放着,封皮上标一下年份,每年一个。”
“生日也要标一下,给个生日红包。等考上了高中啊,还得有个升学红包。要是考上大学,得来个大的。要是一本啊,还得多给点。再准备一个大的结婚红包,嘿,小伙子你说这主意好不好?”
大爷这些丧气话,还越说越来劲儿了。
许阳放下了大爷的手,大爷的脉象是细弦数。
许阳不由苦笑,大爷的情况跟那个死了的尿毒症病人的情况非常像,也都是浊毒慵滞,肾络淤损。
只是那个尿毒症病人情况更严重一些罢了,肾气衰竭,胃气衰败,浊毒弥漫三焦,已经是尿毒症垂危了。
眼前这个大爷,还没到尿毒症的地步呢,情况比那个人轻很多了。
治疗的方案,也还是大体类似的,毕竟病证相同。
所以由不得许阳不苦笑,为了治上个病人,他到现在还在被数百万网友攻讦呢,无数营销号都把枪口瞄准了他。
他又在沈光明那边得知了糟糕的真相。
没想到,刚一出来,他又遇上了这样一个病情非常相似的病人。
这不是存心给他添堵嘛?许阳心中阴霾更甚。
大爷见许阳苦笑不说话,他便宽慰道:“没事的,小伙子,我的身体我知道,你不用太在意,我啊,已经治不好的了。”
“哪个医生来,都一样,你不用自责哈。你有这个热心肠啊,我就很高兴了,希望你以后能成为好医生啊。不跟你聊了,我要回去了。”
大爷站了起来。
“好医生……”许阳喃喃自语,然后叹了一声:“好医生,不好做啊。”
许阳摇头苦笑,然后又叹一声:“可也不能不做。”
许阳抬头看向大爷,他说:“先不着急回去,你这个病,我能治。”
“啊?”大爷提着棉垫子,愣了:“小伙子,可不兴吹牛啊。”
许阳看着大爷,说:“我就是你之前想去问县找的老中医,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