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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德胜吃完之后,回家了,是打包了他们剩下的这些饭菜回去的。
这个时候,许阳才明白原先朱老特意多点了几个菜,就是为了让他可以带回去。许阳也不得不感叹朱老的心细。
在亲眼见到季德胜蛇药的疗效之后,他们也更加有信心了。
在这之后,只要是有蛇咬伤的病人,他们都会请季德胜来医治。每次季德胜过来,朱老都会请他吃饭,因为季德胜好酒,所以朱老每次也都会买上一瓶酒。
毕竟蛇咬伤病人并不是经常有,所以闲暇之时,季德胜自己也会来城里摆地卖蛇药,也会来仓巷的联合中医院里看看。每次,朱老都会请他吃饭。
这也让中医院里的同仁们颇有微词。
朱老是他们的院长,也是市里政协的常委,那在南通的中医界里,可谓是最顶级的人物。现在突然屈身对一个叫花子这么好,确实让他们这些医书传家的正宗大夫有些费解了。
不过朱老常说章太炎先生的名句:“下问铃串,不贵儒医。”
他依旧每次都请季德胜吃饭,医院里有的福利,他也都会为这个编外的大夫多备一份。
许阳看的感慨不已,朱老正是这样礼贤下士,无微不至地关怀季德胜两年多时间,才促使了季德胜献出家传秘方的举动,要知道这可是人家秘传了五代的方子啊!
世人皆赞季德胜深明大义,可谁知道这背后还有一个默默付出的朱良春啊。
哪怕是后来中医院要做报告材料,朱老也是尽量隐藏自己的功劳,不得不说的时候,他也只是用上南通中医院内某些同志,来代替自己的名字。
如此淡泊名利,确实让人心生敬意。
许阳看着朱老忙碌的样子,他的思绪逐渐飘荡,他想起了他上大学的时候,那会儿朱老已经过90岁了,可还是在坐诊治病,甚至都会出远门出诊一些行动不便的病人,而他的诊费却一直都是15元。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朱老已经贵为国医大师了,而那个年代已经是2010年了。
前辈医德,让人敬佩不已。
在季德胜治疗蛇咬伤病人的时候,他们中医院每一次都会做详细记录的。原先得来的信息,都是打听来的,到底有多少可信度,准确的数据他们是没有的。
现在他们是全程记录,事后,还会定时追访。
而正是这一次次的研究和记录,他们才更惊讶地发现这个季德胜蛇药真的可以治愈多种蛇毒咬伤,效果非常好。
这个结果也让朱老大为振奋,更加不敢小看民间医生。
虽然人家大字不识一个,手上也就只有那么一个方子,可有些时候就真的能做到他们这些饱读医书的人都达不到的疗效。
所以为了贯彻上级的指示,他又打探到了另外一个民间医生,是一个擅长治疗淋巴结核的土郎中,这种疾病民间叫做老鼠疮。
一般多发于颈部淋巴处,最开始是起了一个肿块,按之可以移动,到后期慢慢就会恶化,甚至溃烂流脓,让病人非常痛苦。得了这个病,非常麻烦。
在这个年代,中西医的治疗效果都不是特别有效,西医方面是需要长期服用抗结核的药物,病情仍然会有反复。中医药的治疗,在很多时候,见效也不是特别明显。
但是朱老听说在八里庙有个土郎中,治这个老鼠疮是十拿九稳。所以他特意又上门去拜访,找到了这位名叫陈照的土郎中。他跟季德胜一样,也是大字不识一个,也没读过医书,手上也就握着这一个方子。
这一次,朱老就有经验了。直接跟季德胜一样,邀请人家去联合中医院治病。
在这个年代,得这个病的人还是蛮多的,只不过这个病不像蛇咬伤那么紧急,不用马上叫大夫来治。所以朱老跟陈照约定,每个星期来医院一次。
陈照这个时候已经六十多了,年纪挺大,也闹不清楚什么叫做星期。所以朱老就跟他约定,每个月农历三、六、九就来中医院里治病。陈照就明白了了,每个月三六九,就去城里。
从此,联合中医院里多了一个挎着盖着蓝色小花布的竹篮子的老者。
陈照的待遇是跟季德胜一样的,他们所收取的诊费全都归他们自己所有,中医院不拿提成,而且还会免费给他们提供酒精、纱布、棉花等外用的器具。
就这样,他们中医院一下子就吸纳了两个拥有秘方的土郎中。同样的,他们也在对陈照治老鼠疮的疗效,进行观察和记录。
除了他们之外,最忙的就是市医院的梁艳同志了。
一听说联合中医院这边来了两个土郎中,都能治好他们西医都没办法治好的病,她的好奇心就不说了,关键上头政策的任务是压在她头上的,是要求他组织西医研究中医,学习中医。
不过梁艳同志相当不受欢迎,之前因为质疑蛇药的疗效,已经把季德胜给得罪了。季德胜是跑江湖的,也是个性情中人,脾气是很直的,为人好恶也非常明显。
梁艳又不懂得怎么跟这样的性情中人打交道,所以屡屡碰壁。
至于在陈照那儿就更好玩了,陈照本职是个老农民,只是在年轻的时候救过一个腿脚不好的游医崔月波,后来他就天天推着小车载着崔月波到处治病。
这一老一少,就这样相处了好几年。在崔月波去世前,才把这个珍藏着的秘方送给了陈照。陈照现在掌握的治老鼠疮的方子,就是这么来的。
只不过现在陈照年纪大了,干活也干不太动了,这个秘方就是他唯一的依靠。崔月波都在临死前才把秘方传给他,他又怎么会轻易给出去啊。
所以每次梁艳来,他都会装老年痴呆,就差点边抖着手边流口水了。
梁艳气的不行,可也没什么法子。
朱老和许阳倒是能耐得住性子,只是尽量满足他们的治疗条件,同时记录好疗效,做好追访工作。
中医院的工作也逐渐上了正轨,来求诊的病人也渐渐增多。
许阳虽然年轻,可也因为一次次的疗效,而逐渐被老百姓认可,专门找他求诊的病人有很多。
也似乎是因为系统时间的原因,来找他求诊的患者,多多少少都能让他用上虫类药,这也让许阳对虫类药的应用得心应手起来了。
这两年,正是石家庄和北京连续发生乙脑的时间。
南通这边倒是还好,没有遇上。
只是大家都会谈论此事。
许阳总是怔怔地看着北方,上一次跟师他就在北京,跟着蒲老,与高华信一起抗击乙脑。只是恍惚间,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这一次,他虽然再度穿越,可却无法离开南通。
每次跟师,其实都是有限制的,不是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
许阳内心有些怅然,在真实的时间里,高华信已经年老辞世了,而在这个空间里,高华信还是一个常会害羞的小年轻。斯人已逝,纵使回到过去,也再难相见。
“怎么了,许阳大夫,你也在担心乙脑吗?”朱老还询问呢。
许阳摇摇头,挤了挤脸上的笑容:“没有,他们的乙脑应该马上就会控制了。”
朱老点点头,也没多想,就说:“但愿吧。”
许阳看向了外面,忽听得有人喊:“哎,有人能治乙脑的后遗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