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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冤屈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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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四年三月九日,中午,警卫进来通知:“大人,有客人在客厅等着见你!”

快二十天了,除了警卫和审判官以外,这是第一个来访的客人。紫川秀精神一振。

客厅的窗帘已经被拉开了,刺眼的午后阳光直射进来,一个披着军用披风的漂亮女子婷婷地站在窗前,腰杆挺得笔直。她的容貌秀丽端庄,举止贤淑,但神态和举动都透出一种长途跋涉的疲倦来。

万万没有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她,紫川秀惊喜地叫出声:“啊,嫂子!您什么时候到旦雅的?”

“刚刚到。”李清红衣旗本转过身来:“阿秀,这些天,你受委屈了。”她笑容很亲和,仿佛春风般抚慰人心,让紫川秀一阵温暖。

紫川秀真诚地说:“为了我的事情,大哥和嫂子****很多心,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感谢好。”他猜出李清到来肯定与案情有关,问:“您见过罗明海了吗?”

“总统领大人已经回帝都了。”

“总统领大人走了?那调查谁主持?”

“调查已经中止,阿秀,你自由了。恭喜你官复原职!”

紫川秀目瞪口呆地望着李清,好久,他才出声:“嫂子,您神通广大,真有面子!您刚到旦雅就把我给救出来了。”

李清嫣然一笑,眉间骤然一沉:“不是我有面子,是流风霜面子大。”

“流风霜?关她什么事?”

“阿秀你一直被隔离还不知道,流风霜已经打下多伦行省了!”

“那怎么可能!”紫川秀霍然站起,惊得呆住了,就在自己与外界隔绝的时候,外面竟已天翻地覆:“多伦行省!她怎么能到那里?边防军去哪里了?多伦湖舰队呢?”

“边防军连败十一战,多伦舰队已经不存在了!明辉被军法处锁拿问罪——若是骑兵快马,流风霜离帝都不过两天的路程,过了朗沧江就是一马干川的平原,最适合骑兵长驱直入,无险可守,帝都危险了!”

紫川秀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突然脱困,还是托了流风霜的福呢!若不是她,紫川参星哪里会记得西南还有个被关黑屋子的统领,自己估计要被关到白发苍苍胡子一大把了。

李清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紫川秀撕开看了下,冷笑道:“全权狙击流风霜所部?参星殿下赋予如此重大的信任,真是让下官受宠若惊呢!要打仗就想起下官了,那么多威风凛凛的元老,把他们编成一个调查组师团派上前线去,说不定能把流风霜吓得落荒而逃呢!”

李清没理他的怪话,迳直说:“陛下寄希望于秀川统领大人您,坚决地守住朗沧江丹纳渡口一线,实施战略反击,全歼流风霜所部!”

“全歼流风霜所部?若是有空就顺手把远京也给拿下来,是吧?明辉四十万大军都给打得落花流水,陛下也未免对黑旗军太有信心了吧?”

李清一笑:“陛下不是对黑旗军有信心,陛下是对你有信心。阿秀,你与明辉完全不同,明辉不过是个常人,他不是流风霜对手。而你才是与流风霜同级别的天才,你用兵有那种灵气,如天马行空般无从揣摩,唯有你足以与流风霜较量,连斯特林都差上那么一点。陛下完全明白,他信任你。敌寇猖狂于国土,能横刀立马力挽狂澜的,舍统领您更有其谁?”

李清说得深情款款,崇敬地望着紫川秀,用眼神无声地说:“啊,可全靠你了!”

若是个热血小伙子被美女这么望着,非得当场上演出歃血请战的把戏不可,但紫川秀这种老油条早过了冲动的年纪,他用屁股都可以猜测出帝都的大人物们打的什么主意:手握四十万大军的明辉都被打得一塌糊涂,区区十万人的紫川秀能干出什么名堂来,不求他打赢,只求能拖住流风霜就行了。反正这是个肉包子打狗送死的差使,就让紫川秀去吧!他一战败,那就更有理由把他像泥一样乱踩了!

他连连摇头:“嫂子,总长分明是在漫天开价,您若不透露点实价,这买卖实在无法谈下去。”

李清啼笑皆非。这家伙把军令当成了什么,谈生意吗?

“阿秀,其实总长和军务处只需要您坚守朗沧江防线两个星期,有两个星期,中央军和新组编的预备队军团自然会过来增援您的,他们将从两翼包抄流风霜。”

“援军由谁统领?”紫川秀立即问:“中央军自然是由斯特林,新编的预备役部队由谁统帅呢?”

李清只说了两个字:“帝林。”

紫川秀眉头轻轻一扬。

紫川秀、斯特林、帝林,三人无一不是足以独当一面的重量级名将,这是紫川家前所未有的最强阵容。出动了紫川家最杰出的三位名将出来绞杀流风霜,可见帝都对她的恐惧程度。

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李清微笑着点头:“双方参战全是超一流名将,超豪华阵容,举世罕见。无论胜负,这料必是一场激烈精彩的大战!斯特林在帝都忙于军务无法亲身前来,但他说,如果阿秀统领您不参与,缺少了你神鬼莫测的谋划,我军胜算将减少不少。如不能参加这场大陆命运之战,这也是阿秀统领您自己的遗憾吧?”

夕阳,荒原,铁骑纵横,步阵如铁,刀剑如山,名将对名将的对抗,精锐之师与红衫铁流的碰撞,就犹如那星辰与星辰的对击,恢宏壮阔。

生于这伟大时代,与亲爱兄弟并肩作战,抗击当代最伟大名将,那是一个多么壮阔的场面!

紫川秀感觉血脉中少有的热流奔涌,身为军人和战将的本能在他体内复苏。

他慢慢地捏紧了拳头,虽没有出声,但那炙热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心底的战意。

看在眼里,李清满意地笑了。

她还没来得及得意,紫川秀突然出声问:“马维此人——他在哪里?”

李清警惕地一扬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嫂子,您是个天才的演说家,我被您说服了。但在上战场之前,我总得把家里的脏东西清理下,否则怎么能安心呢?”紫川秀微笑着说,但那笑容中却带了一丝森冷的杀气。

李清不答,静静地眺望着窗外美丽的春guang。

紫川秀以为她没听清,又叫了一声:“嫂子?”

“我听到了。”李清转过身来,温和地说:“阿秀,你是统领,一方镇侯,官职远在我上,我没资格来评述你,但你既然叫我一声嫂子,可愿意听我一言?”

“啊,嫂子请说。”

“阿秀,你是光明正大的将军,国家的英雄,马维那样的人物不配当你的对手。你却以滥杀制止叛逆,以错误纠正错误,弄脏了自己的手!你一向温和大度,这次为何如此暴戾?不经司法审判处决上千平民,你知道,在帝都大家怎么说你的吗?西南军阀紫川秀,因与马维竞争紫川宁失败,于是诛杀马维全家’——想想,将来历史上,你会留下个什么名声?”

紫川秀陷入了迷茫,对着李清那疲惫而真诚的面孔,他第一次动摇:自己真的出自公心吗?或者潜意识里,自己不自觉地夸大马家的危害性,自欺欺人地吼道,这是一伙极危险的家伙,必须调动军队用霹雳手段对付他们!其实不过为自己铲除情敌寻找借口罢了?

坚决地摇摇头,把那些胡思乱想的念头通通抛出脑外,紫川秀平静地说:“嫂子,这些事我不懂,我只是知道依照马维和马家的罪行,他们该死。至于该不该由我杀,这些我并没有考虑——我和马维现在斗得你死我活,如果我死在马维手上,哪怕悼词把我说成是圣人再世也无济于事。”

李清叹口气:“阿秀,既然你决心已定,我就不再阻拦你,但你杀马维并不容易。三天前,他和罗明海一起回了帝都,只要有你一天在,估计这辈子他都不敢再踏入西南一步。听说,总长殿下有意思把他安排到东部的某个内陆行省当总督。”

“为什么?”紫川秀猛烈地一槌桌子,砰一声巨响:“如此元奸巨恶,勾引倭寇的****,紫川参星不但不加以惩罚,反而将其提拔保护起来,他的老花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阿秀,冷静!马维不是好东西,你知我知,参星殿下也知道。但你我只能从目光所能及的地方考虑,但殿下却要考虑战略全局。殿下这样做,自然有他政治上的考虑!阿秀,不要太任性了——殿下保护马维,却没有对你诛杀马家有任何惩罚,其中深意,你该思考下!”

被李清当头一喝,紫川秀这才清醒些,沙哑着声音说:“谢谢嫂子您提醒。”

“好了,快回去吧,你的部下们等得都焦急了!”

当紫川秀重新回到旦雅市中心军部大楼时,午后刺眼的阳光让他不由自主地眯上了眼睛。

场面真是壮阔,数千骑兵夹道列队保护,身着深蓝色制服的高级军官肩上的勋章如阳光一般烁了紫川秀双眼。

大街小巷上挤满了欢迎的人群,他们被骑兵们阻拦住了不得近前,只能遥遥地冲紫川秀马车激动地挥舞着标语和彩旗。

见到紫川秀从马车里出来,人群轰地发出了欢呼声:“统领爷,您好!”

紫川秀向着人群挥手致意,四周响起了轰然的掌声、欢呼声。

害怕人群中藏有马维的刺客,紫川秀不敢久留。在军官和警卫们的簇拥下,他快步走进军部大楼,进了会议室,身后的部下们跟着进来。

他随手把帽子一甩:“这是怎么啦?谁通知这么多老百姓躲在这里等着暗算我的?”

文河笑着说:“大人,谁也没有去组织他们啊!我们也是刚得到通知,您今天结束审查,消息一下子就传出去,全城都知道了。老百姓就挤满了街道周围说要瞻仰您的风采,我们不好拗了民意,也只好任他们这样了。大人,恭喜您!”

紫川秀向军官们介绍了李清:“这位是总长殿下身边的李清红衣,若不是她来,我还得被关小黑屋里挨整呢!”

李清本身是红衣旗本,总长的近身信臣,更是军务处长斯特林的老婆,几个身份随便哪个都是非同小可。

军官们很是客套谦虚了一番:“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紫川秀问文河:“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吧?”

“大人,旗本以上级别长官都到了。”

“瓦德呢?叫他也出来吧,关了这么久黑屋子,估计他也够呛。”

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文河慢吞吞地说:“大人,您被停职期间,瓦德被罗明海大人放出去。后来听说您要出来了,他连忙跟着罗明海大人一起走了,说是调离了黑旗军,到其他部队任职去了。”

“走了?”紫川秀呆了一下,对于那个带着一脸谦和讨好笑容的白胖子,他并没有多大的仇怨。

虽说收受马家的贿赂,但以瓦德那种个性,他不收才是稀奇,紫川秀当初只是因为他与马维关系太过密切,为避免他阻挠自己对付马家,干脆把他关一阵,没想到却把这个胆小的家伙吓跑了!

“走就走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得他去!”紫川秀朗声说:“诸位,过去一个月发生的事,大家也都该清楚了。真金不怕火炼,百炼方能成钢,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了,我只想说三句话:第一,家族还是信任黑旗军的!第二,总长陛下还是信任我紫川秀的!第三,我们做得没错,杀马维杀得对!”

响起一片如雷掌声!

“陛下以国士待我,我等岂敢不以国士报之?”紫川秀明眸一闪,清亮的眼神扫视众人:“如今风云突变,流风霜绰末小贼,悍然侵犯我家族领土,王师不幸战败,敌人喧嚣于国土之上,虎眺我神圣之都!皮将不存,毛将何附?国破家安能在?”

紫川秀文绉绉地说了一大堆,看到众将头上都冒起一堆星星了,他干脆把文言文一甩:“李清阁下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吧:弟兄们,流风霜打过来了,明辉是个软蛋,他顶不住了!总长让我们过去增援!就是这话了,大家马上回去准备,明天早上,黑旗军全军向战区进发!”

“是!”

文河响亮地叫道:“解散!”

十一个旗本军官整齐划一地跺脚,轰的一声响,接着纷纷散出去。

军官们纷纷快步上马沿着长街奔驰而去,只听得外面蹄声阵阵,不到十几秒便全部消失在长街尽头。

李清赞叹道:“雷厉风行!黑旗军以前绰号叫鼻涕军,但阿秀统领您上任不过半年,军中颓势已被你一扫而空!如此强军,不亚于中央军与禁卫铁军啊!”

“呵呵,清旗本您过奖了。”黑旗军在外人面前很为紫川秀争气,紫川秀也脸上有光:“我来介绍下,这位是整顿黑旗军纪律的真正功臣,军团副统领文河将军了。”

文河恭敬地李清行礼:“清大人您好!”

“实在不敢当。文河将军,您是副统领,职街更在我之上,如何能称呼我为大人呢?”

文河尴尬,紫川秀帮他解围:“文河,公事你就称官职,私下你就学我叫嫂子。依你跟斯特林的关系,这声嫂子也叫得。文河,我还有急事,李清我就交给你招待了,她在旦雅受了一点委屈,我剥你皮当鼓敲!”

“请大人放心吧!”文河爽快地应道:“嫂子有半点不满意的地方,我文河自己把脑袋砍下来!”

李清疑惑:“阿秀统领,大战在即,您不在军中要去哪里呢?”

“嫂子,正因为马上要出兵打仗了,我要抓紧找土财主敲诈点钱财出来。”

“土财主?”

紫川秀意味深长地指指南方,两人立即领会了:“哦,明白了!”

李清似笑非笑:“阿秀统领,摊上您这么个好邻居,土财主一定高兴得不得了啊!”

“呵呵,大家都是朋友嘛,朋友有通财之谊啦!”紫川秀一脸的坏笑。

紫川秀快马加鞭,当天中午就到了河丘约见林睿。

见到紫川秀安然无恙,林睿表现出十分真诚的欢喜来——紫川秀相信这固然是因为自己和林睿的交情,但更重要的却是因为林家在自己身上投资巨大,若是自己突然垮台,他们就血本无归了。

寒暄以后,紫川秀也不忙着伸手要援助,刚见面就摊开巴掌讨钱,那也未免太没面子了。

他高谈阔论了一番,说流风霜如何如何残暴不仁,骄横跋扈,流风霜匪军的本性污秽,行为残暴,简直不配称为人类!她的野心并不止篡权夺位,她还想称霸大陆一统天下呢!若不能阻止她,大陆上所有国家都将遭受她的魔掌蹂躏。

当然,他也不忘暗示说流风霜之所以有机会如此猖獗,与林家看守不严放虎归山是有很大关系的,将来流风霜得势,她也不会忘记林家曾经暗算过她的仇恨,肯定要回来复仇的。

紫川秀慷慨地说:“我们抵抗的是凶残的敌人,为了天下大义而战,为了大陆上每一个热爱和平和自由的国家而战,为了每个弱得无法保护自己不受蹂躏的民族而战!对这么一场正义和邪恶的殊死较量,任何稍有一点正义感的人,难道会袖手旁观吗?”

“统领大人,求求您不要再说了!您再说,我就得去卖裤子了!”林睿哭丧着脸:“反正,林家的全副家当都在这里了,您看中什么随便搬就是。”

从林睿府邸出来,紫川秀春风满面地上了回程的马车。

今天收获巨大,他心情愉快。

当马车路过一个街角时候,林枫的纪念雕像掠过车窗,紫川秀突然叫住了车夫:“在这停一下。”

他跳下了马车,漫步在那条熟悉的街道,一种难以言述的忧郁感紧紧地抓住了他。

这是那晚走过的路,这是那晚二人坐过的石阶,在这条长椅上,林雨哭泣的泪眼曾深情地凝视着自己,在这棵梧桐树下,二人曾相依相拥,畅想未来……

一切都和那晚一模一样,恍惚间,他觉得只要转过这个街道,就会有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会在长街的那头等着他,她清丽逼人,眉目如画,她会温柔地喊自己:“三哥!”她将亲切地挽着自己的手,伴着自己走过河丘的大街小巷,相依相偎地观看着漫天星光……

那种感觉越来越真实,他的心脏跳得怦怦直响,脚下步子越来越快,快步跑过转弯,林枫高大的雕像纪念碑出现眼前。

赫然,一个纤细的白衣女孩出现眼前,她伫立在纪念碑前,仰首望着雕像出神。

“阿雨!”紫川秀激动地跑上去。

那天晚上说了一晚的话,但最想说的一句却依旧留在心里。现在,他要大声地对她说出来,他不要再当什么将军统领,他只要她不再离开!

少女转过身来,紫川秀僵住了,眼前女孩虽然十分清秀美丽,但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她好奇地望着紫川秀:“先生,有什么事吗?”

紫川秀僵立在原地,眼前佳人并非林雨。

过了好久,他才醒悟回现实来:流风霜正在西线统帅大军与紫川家征战,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他颓然摇头:“抱歉,小姐,我认错人了。”

紫川秀站前一步,仰望着林枫英俊的雕像,想像数百年间,这尊石像见证了人间多少的沧桑变幻,人间的悲欢离合对它而言不过一场虚幻吧?

如果是虚幻,为何那回荡在自己耳逼的凄婉声音却如此的真实:“如果他日沙场相见,请君不必手下留情,能死在你手上,我很幸福。”

雕像依旧,但佳人却已远去。温香软玉犹有余香,临别的话却不幸成了现实。

相爱的人必须互相残杀,难道冥冥中真有一双喜欢恶作剧的手,把相爱的人作弄吗?

阿雨啊,如果在战场上见到你,我将如何办呢?我如何能不留情呢?不知不觉的,泪水盈满了紫川秀的眼眶,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流淌下来,一滴一滴溅落在汉白玉的台阶上。

眼前出现一条洁白的手帕,紫川秀接过擦擦泪眼,说声谢谢,把手帕递还回去,这才发现是那个白衣少女递过来的。

紫川秀再次低头说声:“谢谢,失礼了。”

眼前的男子俊朗笔挺,态度诚恳,潇洒中带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颓废气质,这是最容易令异性产生好感的类型了。

看着这么一个英俊男子不出声地深情流泪,少女不由怜意顿生,轻声问道:“先生,在思念您的亲人吗?”

“是我的爱人,也是我最大的敌人,我将竭尽全力击败她——打扰您了,我这就告辞。”

少女目瞪口呆,看着这个英俊的青年转身蹒跚地走下阶梯,不知为何,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感觉:这是个非常可怜的人。

※※※

朔风飞扬,黑旗军全军从西南出发,前往支援西北战区。因为军情紧急,紫川秀亲率三十一、三十二骑兵师为全军先导部队,其余步兵各师随后跟上。

西北气候不比远东,三月,寒冬已经过去,春雨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来,烟雨朦胧得如一首诗。

骑兵们一式的披风蓑衣斗笠,数万只马蹄在烂泥般的道路里翻飞着,泥水四溅。

眼看春雨绵绵,第三十一师师长兼行军参赞欧阳敬旗本深有忧色,他对紫川秀说:“大人,这雨再这么下,道路泥泞,我们骑兵的机动优势很难发挥。”

“雨下得越久越好。”紫川秀道:“我们困难,但流风霜更困难。她是主攻的,而且她部下全是骑兵,大雨对他们的影响更大。”

部队在出发的第五天到达朗沧江的丹纳渡口,紫川秀被眼前的混乱场面惊得呆了。

河岸的东边,满山遍野都是溃败的军队。遥望茫茫的河西岸,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望都望不到尽头。

紫川秀不禁咋舌:起码有十几万人挤在渡口上等着过河!而在他们的后方,更多的败退军队和难民正在源源不断地向渡口开来。

江的这边也是一片慌乱,渡口桥给逃难的军民挤得水泄不通,渡口两边的庄稼地全部被过往的人流踩成了操场,附近的几个村庄被弄得面目全非,连岸边那一段近公里长的泥土堤坝也被踩塌了。

渡口唯一的桥梁已经攀爬满了人群,像是蚂蚁爬满了一块方糖,河那边的喧嚣和惨叫声不住地传过来,让这边不住的心悸。

这副兵荒马乱的恐怖景象,纵然是久经沙场的紫川秀也禁不住心寒,更不要说是那些初出茅庐的新兵们了。

一万多骑兵夹杂在这庞大的难民和溃军群中,就像是泥石流中的一粒沙子,若让人潮这么冲撞,会当即把队伍给冲垮的!

他当机立断:“下马扎住阵脚!全军,按战斗队列前进!前列部队,亮出刀枪来!”

黑旗军的骑兵部队迅速结阵,最前面的队列冲着潮水般乱兵亮出了刺枪和马刀,犹如在大海中乘风破浪,队伍排成一个尖锐的锲子逆着人潮而上,艰难地挤到了河岸渡口桥头边。

到近处,实际情况比看到的更为混乱,溃军大批大批地涌下来,人流挤得水泄不通,有些平民被推dao在地,然后无数人践踏上去,惨叫声不绝于耳。

开路的士兵被人流冲撞得跌跌碰碰,站立不稳。

紫川秀看得危险,叮嘱第一线官兵千万互相护持,不要给人流冲散了。

桥头逼上,地方守备队的官兵正在声嘶力竭地维持秩序,看到紫川秀这路队列整齐的兵马逆着人流过来,一个守备队军官艰难地挤过来,沙哑地喊道:“退回去,退回去!你们挡住道了!”

正说着,一股人流涌过来,险些把他也挤倒了,幸亏黑旗军士兵眼疾手快把他扶住,拉进了方阵的保护中。

“谢谢!”那军官惊魂未定,哑着嗓子道谢:“见鬼了!哪来那么多兵马,海似的涌过来,这两天已经踩死、挤死几十人了!请问这是哪路兵马,带队的是哪位大人?”

紫川秀不出声地站出来,看到他肩章上闪烁的金星,那军官一激灵,跳起来敬礼:“统领大人!您……您是明辉大人吧?”随即又迷惑地摇摇头:“不对,您太年青,不会是明辉大人……这么年青的统领……”他终于认出来了:“您是西南统领紫川秀大人!大人,我们总算把援军盼来了,您来得真快!”

看着军官憔悴的脸容,眼睛里的血丝,沙哑的喉咙,紫川秀问:“你是渡口守备的负责人?”

“下官是预备役副旗本高松,受行省傅总督委托,负责本渡口的守备工作。”

“等下忙完了,你去休息。现在你给我回话:敌军打到哪里了?”

“大人,现在哪里有心思睡觉啊!”高松遥遥指着西边黯红的地平线:“他们就在那边!快过来了!他们如今正在强渡黑河渡口,第七军还在抵抗,但估计顶不了多久!”

紫川秀心头一紧:敌军已经离得那么近了!遥遥望向西方的天际,轰隆轰隆的声响一阵紧过一阵,空气在颤抖,赤红的火焰冲天而起,染红了一方的晚霞。

对岸的人群也感觉了那种不安,轰的一下炸了窝。

谁都知道流风霜的部队就在身后,唯一求生的道路就在那座桥上,人群哇哇怪叫着拚命地往桥头挤,桥头处波浪般翻滚着,不时有人被推dao踩过,不时有人被从桥上挤下来,哭喊叫骂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看到这副惨状,紫川秀颤抖了一下,他问高松:“能不能找到几条小船,我要搭两座浮桥!”

高松苦笑:“大人,附近村子里我们连一块完整的门板都找不到了!过路的部队已经把所有能浮在水上的东西都掳走了!”

这时一直倾听的欧阳敬出声插嘴说:“大人,我们还有马车,把马车给拆了吧,用木板修一座浮桥。”

“好主意!”紫川秀不假思索地说:“这个任务就由你来负责吧!要快,我在这等着!”

“啊!”欧阳敬的脸一下子皱成了苦瓜,但军令已下,不得不从。

他苦着脸敬个礼,快步走开,吼声远远地传来:“把马车都给我集起来,用它们搭个浮桥!王副旗本,你不要跑,这个任务就由你负责执行!要快,我就在这等着!”

部下们很快执行了紫川秀的命令,渡口处高高挂起了黑旗军的黑色飞鹰旗,几百人同声喊话:“黑旗军统领大人到!所有军民一律听令,违令者斩!”

高呼声压倒了那惊人的喧嚣,知道河那边有一个统领在押阵,歇斯底里的疯狂状态顿时为之一减。

紫川秀的命令非常简单:一,运送伤员的担架队优先过河。二,无论官阶高低,任何人不得插队。

溃兵们就像乖乖的绵羊一般服从他的调度,在这危急关头,惊恐的人们最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依靠和服从的权威。

本来场面已经安顿下来,但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一阵喧嚣,一个军官在卫兵的护送下挥舞着刀枪撞开人群队列挤到了前面,卫兵们大声叫嚷着:“让开让开!旗本大人要过桥了,你们让开路来!”

有人劝阻:“大人,紫川秀大人已经下令了,任何人不得插队。”

那个军官根本不理睬:“紫川秀?老子是逼防军的师长,黑旗军的统领管不着我!”

他的卫队把一个扛着伤员的担架队给拳打脚踢地赶开了,场面一团混乱,在两岸十几万将士愤怒的目光注视下,那名旗本大摇大摆地过了桥。

紫川秀在河的这边把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他愤怒地拍案而起:“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抓起来!”

那个旗奉带着卫队过了河还没站稳,黑旗兵已经一拥而上把他们全部缴了械,押送到紫川秀面前。

“干什么啊?你们凭什么抓我!”那军官吵嚷个不停。

欧阳敬听得不耐烦,直接给了他个嘴巴:“少废话!见到统领大人,还不行礼?”

那旗本一愣,抬起头,映人眼帘的是紫川秀那张冷峻的面孔。

他打了个冷颤,强笑着:“秀川大人,原来真是您老人家啊!我是明辉大人部下的米海啊,上次我们在帝都还一起吃过饭哪,您不记得我啦?”

“米海?”紫川秀在脑海里搜索下,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他问:“我宣的律令,刚才你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瞧见紫川秀面色不善,米海用力地煽自己耳光:“是我不好,我脑子灌水了,我该死犯了大人军令虎威,我不是人,大人,您狠狠地责罚我吧!要不,改天我让明辉大人给您赔罪?”

“听清楚了就好——拿下了!”

几个卫兵扑上来把米海按倒在地,他挣扎着叫道:“大人,你干什么啊!放手啊,快叫他们放手啊!”

紫川秀和颜悦色地说:“米海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会转告你家人的。”

“啊!”米海明白过来,面色唰的变白了:“大人,你,你要杀我?”

紫川秀嘴角冷酷地翘起,不出声。

“不!”米海惨叫一声,猛然挣脱卫兵,抱住紫川秀大腿哭号:“你不能杀我!我是边防军的人,不是你们黑旗军的属下,你不能杀我!你把我交给明辉大人处置好了!我是旗本,是高级军官,未经审判你不能杀我的!不过是过桥罢了,你不能为这点小事就杀人啊!”

“把他拖下去!”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拖开来,他边挣扎,逼用不成声音的凄惨嗓子叫道:“饶命啊!紫川秀大人饶命啊!你不能杀我的啊!我是旗本,是师长,紫川大人,紫川统领,紫川爷爷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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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iest
#以星球为单位大手笔发便当#; #不看文案你不站反CP算我输#; #对攻控受控都很友好#; #你萌的角色除了两个主角之外,不分身份地位人种物种都有便当的可能#; #虽然中间虐哭但我坚持认为这是我今年吃过最美味的巨型甜饼#
爹系男友吃人不吐骨头真少爷攻 X 咸鱼娇宝宝大美人假少爷受 季雨穿成了被赶出豪门的炮灰假少爷 原主是个废物草包,而季雨...他是个漂亮点的废物草包 兜里光秃秃的漂亮草包在街头抓了个小哥,眼巴巴地自荐:兄弟,请我吃个馒头可以吗,我唱歌钢琴带上分都可以的!全都华而不实的那种,心虚jpg 结果后来对方成了他爹粉,比他亲爹还过分的那种 大型国民综艺临时加人,据说是蒋家掉包的狸猫,网上一蜂窝嘲讽节目组想红想疯了 官博官宣照片之后 :其实爬个墙也不是不可以 后来直播现场,卷毛猫眼的少年仿佛古堡里精致的小少爷,一手钢琴弹得飞起,下棋写字样样精通 :md,说好的废物呢??真香 不信邪的黑子准时蹲守节目组直播,终于抓到废物美人的证据 料:小狸猫洗个碗把碗摔粉碎 黑:玛丽苏出丑,废物实锤了,回去准得跳脚 当天晚上,添了麻烦的少年失落埋在自家助理怀里,男人半环住少年,在发顶落下一个轻吻,抱着人上车时视线平静的扫了眼镜头 狗仔:? ? ? hello,你的助理他眼熟又不对劲! 隔天数家媒体收到了封口通知 后来,得知男人身份的小狸猫灰溜溜的想要逃跑,被男人逮个正着 狸猫炸毛:我,我什么都没做。 吃人不吐皮的大尾巴狼抱着人低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来。…
穿成渣了偏执男主的万人迷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时绪穿成一本后宫文主角。 文中主角鲛人体质盛世美颜,勾引男配炮灰们趋之若鹜。 男主察觉后逐渐扭曲黑化,结局丧心病狂与主角同归于尽。 时绪穿来时,面前一张俊脸正要吻过来。 要命的是男主正遥遥望向这边,看不清表情。 时绪手一抖,一巴掌直接甩那人脸上。 走开! 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感从指尖传来,皮肤也泛起绯红。 他愣住。 这身体未免也太敏感了? * 为了避免触发体质,时绪致力与男主发展和谐兄弟情。 最后两人发展到无话不谈,还成功拜了把子。 直到某晚,男主突然满身酒气推门而入。一贯清冷的眼眸中隐隐压抑着噬人的野兽。 泡澡的时绪:??? 水面下的鱼尾,微微颤抖。 文案2: 他以为对方是救赎。 直到那晚重生,他想起了之后的所有。那人会激烈环住他的手臂,无限风华。 但画面一转,那人也将在别人怀中笑意盈盈。 他嘴唇紧抿,双手紧握几乎滴血。继而缓缓微笑。 我回来了。 这一次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时绪: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jpg ①攻中期重生,真神经病。 ②攻对原书主角无感,文中解释。 ③救赎+修罗场,苏爽狗血弃文不必告知啦。 *偏执病态冷漠攻x盛世美颜极度敏感体质受

九鼎记

我吃西红柿
自禹皇五斧劈山,统一天下,划分九州,立九鼎后,这片大地便被称为九州。 禹皇离世后,天下便纷争不断。 千年后,一代天骄秦岭天帝横空出世,曾一掌令百丈宽的雁江江水断流,凭绝世武力,最终得以一统天下,可当秦岭天帝离世后,天下同样大乱,数千年来,没有再度统一过。 而现代世界的一代形意宗师滕青山却来到了这样的世界

暗夜君王

拂晓晨星
光与暗,就像是隔着一层水光的两种世界。 水光之上,是如同星海般璀璨的光明。 水光之下,是如同深渊般幽邃的黑暗。 在太古规则崩坏数千年后的现在,维持近千年的遁世条约被撕成了碎片,如潭水般沉寂千年的异民世界,顿时掀起了惊天的波澜。全副武装的异民武士,再次高高举起了那黑暗的旌旗,重新开始书写那黑暗的镇魂歌。 就在人类社会中都处于弱势地位的陈烨,却意外的卷进了这场狂岚般的纷争,茫然的他只能握紧了手中的银枪,等待着那不可捉摸的结局。
看似单箭头,实则一方不开窍的双向暗恋。校园甜文。理科大佬.话痨.戏精真骚.攻*文科大佬.外冷内怂.内心吐槽max.闷骚受外冷内怂的顾临玦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表里如一不要脸的季浔。看着他破开自己的舒适圈,看着他撩人不自知,看着他给自己贴上好兄弟的标签。顾临玦觉得…这个情况有点不对劲。怎么两个人越来越往社会主义兄弟情方向走了?约自习,季浔:好同桌!请客,季浔:好老弟!搂搂抱抱,季浔:好兄弟!顾临玦:…是他足够傻?还是我不够明显……
谁家的娇儿憨然入梦,春夜里金酒银樽葡萄红? 谁家的天下灰白憧憧,江山万里、一骑苍穹 睥睨家国千万场,白衣银铠、剑影刀狂; 秦淮水上浮胭脂,江南歌不尽,梦里看春光。┃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强强 江湖恩怨┃ 主角:李骥,上官明德┃ 其它:强强宫廷文

女配拒绝当炮灰

子曰与诗云
小透明初中生姜蝉,人生中拿了一手烂牌。父母不详,在孤儿院中长大,靠着孤儿院的资助勉强读到了初中毕业。  孤儿院经营困难,没有办法负担她高中的学费,姜蝉面临着毕业就辍学的命运。正当姜蝉绝望的时候,一个光团从天而降地砸到了姜蝉的脑袋上。只要姜蝉和它签订契约,到一个个小世界里完成任务,姜蝉就能够学到相应的技能,以此来改变自身,从此姜蝉走上了征服星辰大海的征途……
全文完结,尽情食用。沈央参加了一档主打素人恋爱的真人秀,他兢兢业业泡妹,没想到……却被当妹子泡了! 这是全世界都在围观两个男孩子在恋爱综艺里搅基的故事,也是一颗陨落的紫微星重焕光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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