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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在那明瓦窗上,有一灶两瓦接榫的地方,略略的露见了一条小缝。甘联珠见到以后,即从这小缝中,把眼睛向着亭内张了进去。只见这亭内的地方尚还宽广,灯火也是点得甚为辉煌。
正中设了一张供桌,桌后一个大木架,架上插着了一面黑绸子的大三角旗,上面隐隐约约的,似同红线绣着什么神像,这大概就是这“落魂阵”的阵旗了。供桌上,也放置了一个小木架,架上便插着那所谓招魂幡也者。前面陈设着供果之属,大约在八盆至十二盆之间。这是关于亭内静物一方面的情形。那么,这时候可有什么人在那里面呢?哈哈,当然有人在里面,如果没有什么人在内,只是见到一些静物的话,怎么会使甘联珠又羞又急,到了这么的一个样子呢。
原来在这供桌的前面,一并排的立上了九个人,全都是赤棵着上下身,一丝儿也不挂!真是不雅相到了极点了。他们好象正是对着那神像在行礼。一会儿,行礼已毕,又一齐转过身来,把脸孔朝着外边。这一来,甘联珠更是把他们瞧得清楚了。方知,站在中央的那一个是老者,在那左右二边,每一边却是二男二女相同的立着,都是很轻的年纪。照这情形瞧来,那老者定就是镜清道人,左右二边的那四男四女,大概便是他门下的男女弟子了。甘联珠的出身虽不高,只是一个盗魁的女儿,然在平日之间,也和大家闺秀没有什么二样,总是羞人答答的,伏处在闺中的。
如今,教她那里瞧得惯这些情形,不自觉的把一张脸都羞得通红了起来。可是,她此来的目的,是要攻破了这个“落魂阵”,把他父母双亲被拘在这里的灵魂劫了回去。决不能为了瞧不惯这些情形,即望望然舍之而去。于是,羞急尽自让她怎样的在羞急昔,她的这个身子,却依归立在窗下,不曾移动得一步。
一壁,更把这镜清道人恼恨得什么似的,暗地不住的在咒诅着道:“好个不要脸的妖道,竟是连禽兽都不如的了。他不但教那些男女弟子都赤裸着身体,他自己还以身作则,这还成个什么体统呢。若再让他胡闹下去,到各处去提倡着他的这个长春教,这世界尚复成为一个世界么?别人或者畏惧他的妖法,而把他宽容着。我是敢立上一个誓,决不畏惧他,也不能宽容他,定要和他周旋一下,而见个最后的高下的。”想时,又把牙龈重重的啮上一啮,大有如不扑杀此獠,誓不甘休之意。在这中间,镜清道人不知在什么时嵌,已把供桌间小木架上的那面招魂幡取在手中,复又走过数步,就着中央一立。那八名男女弟子,便围着池的身体,川流不息的旋走起来。接着,镜清道人又把手中的招魂幡挥动着,口中并念念有词。当他念毕一句,那些男女弟子也接在下面,齐声念上一句。瞧这情形,他们大概又是在作什么妖法罢?甘联珠一瞧到了这里,再也忍耐不住,便想从腰间撞出那一柄刀来,大叫一声,从外面杀进亭去。可是,就在这个当儿,又瞧到了一件惊骇得出人意外的事情了。
只见镜清道人忽然停口不念,并把招魂幡递给了旁边的一个男弟子,却用腾了出来的那支右手,向着空中虚虚的一招。接着,便又是微微的一笑。原来,在他手掌之中,已招得了一件东西了。随又展开手掌来,把这件东西向着空中一抛,这东西便屹然停立在空中不复动,好象很平正的粘了在那里似的。那正面却又对着甘联珠所站立在下面的那个窗户,更使甘联珠瞧得一目了然。
在这一瞧之下,任她怎样的说着不畏惧镜清道人的妖法,但到了这个时候,却也使她不得不有些畏惧起来。可是,虚贴在空中的这件东西,既不是什么飞刀,也不是什么飞剑,更不是什么其他的武器。说出来,也平常得很,却只是在阵外的时候,马天池所递给他的那个小小的纸片。你想,那纸片明明是藏在甘联珠的衣袋之中的。如今,只经镜清道人在空中这么的一招,即一点也不觉得的给他招了去,这怎教甘联珠不要大大的惊骇了起来呢。而且,由此更可得到一个有力的证据,她的偷偷走入这“落魂阵”来,并偷偷的站立在这里窥探他们的行动,已是完全为镜清道人所知道的了。而以镜清道人这么手段很辣的一个人,既事先把也衣袋中的那个纸片招了去,卖弄一下自己的本领,怕不在接踵之间,又要用什么法子来对付着她么?
然而,甘联珠毕竟不失为一个将门之女,当那纸片给镜清道人招了去以后,她这么惴惴的恐虑着,也只是一刹那间的事。在一个转念间,倒又觉得,她自己原是立志要和镜清道人拼上一拼的。如今这妖道既先来找着她,那是好极了,她要怕惧些什么呢。甘联珠这么的一想时,胆力不禁又壮了起来,即把腰间的刀一亮,大声的叫喊着道:“好个不要脸的妖道,这是什么的一种妖法,也值得如此的卖弄的。你姑娘现在来找到你了。”但当她刚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