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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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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孟勇敢被拉去看了场俄国人跳的《天鹅湖》,像是被那只邪恶的黑天鹅施了魔法一般,整个人陷入了混乱之中,一会儿淸楚、一会儿糊涂地痛苦不堪。

其实,孟勇敢这种时候是完全可以向他的哥们徐晓斌倾诉的。找人倾诉,与自我调适那是不一样的。徐晓斌不但是他情同手足的战友加哥们,更重要的是,徐晓斌还是通往唱东方的桥梁!是天堑啊!可惜的是,孟勇敢这个时候已经糊涂得谁也不相信、谁也不信任了,徐晓斌也不能幸免。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人家孟勇敢犯糊涂。这中间,双料间谍徐晓斌也是难脱干系的。虽然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是间谍,更不是什么双料的,但亊实上,他自觉不自觉地充当了间谍的角色,而且的确是双料的。不过,他这个间谍当得有点糊涂,也当得有点倒霉。人家职业间谍,都是当人说人话,当鬼说鬼话,他却是反着的,他是当人说鬼话,当鬼说人话,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两面都怀疑他,不信任他,什么话也不跟他说,什么事也不告诉他,弄得他也是相当地郁闷。

早上起床,徐晓斌看见了孟勇敢白枕巾上的黑头发,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而且还是相当痛心的,但说出的话来,不知怎么就有点变味了,有点馊了:“哎呀,老孟,你怎么掉了这么多头发?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老孟自然不肯承认自己有什么心事了:“我哪来的心事呀,你才有心事呢!”

徐晓斌都有点阴阳怪气了:“我有心事,我怎么不掉头发呢?”

老孟軍没好气了:“掉头发就一定是有心事吗?你这是什么逻辑?”三国机密小说

徐晓斌几乎是幸灾乐祸了,他笑眯眯地气人家:“我这是医学逻辑,是中医的逻辑。按中医的讲法,一般就是这样的。”

老孟端着脸盆去洗漱,临出门前丢下一句:“对不起,我这是二般,不是一般!”

孟勇敢出去了,徐晓斌在屋里反省自己,认为自己的确有些莫名其妙不正常。明明是想帮他,怎么说出的话来像是在看热闹幸灾乐祸呢?真是奇了怪了!徐晓斌的本意是想找个由头,把那件事给扯出来,好把自己知道的透露一些,让孟勇敢心里有点数,免得到时候真受什么伤害。

当然,徐晓斌也不可能把知道的全告诉孟勇敢,他毕竟还要顾忌凸己的老婆,不想让自己的老婆受埋怨。从这点看,说人家徐晓斌有同性恋的嫌疑,实在是冤枉人家了。在哥们和老婆之间,他还是离老婆更近一些,对老婆更亲一些的。

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事,再加上出师又不利,搭上那么贵的一张票做了个试金石,试出了一个疑似的同性恋。这不但令许兵觉得无趣,也令她觉得有些无聊。她都准备洗手不干了,谁知唱东方却来劲了,不依不饶了。

唱东方给许兵打电话,上来就质问她:“姐,那事还干不干了?”

许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她:“什么事呀,你说的什么事呀?”

唱东方说她:“你看看你这个人,还是个连长呢,怎么做事这么有头没尾呢?事情是你挑起来的,怎么又假装忘了呢?你不是派我去剌探那个孟勇敢吗?怎么?又不刺探了?”

许兵笑了,说:“噢,原来这事呀,不是刺探出来了吗?他不是对美女不感兴趣吗?他不是个疑似的同性恋吗?”

唱东方说:“疑似又不是确诊,不是还没确定吗?”许兵问她:“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再确认一下吗?”唱东方说:“当然了,我从来就不做半途而废的事。”许兵又问:“如果确认了,你又准备干什么呢?”唱东方不干了:“姐,怎么成了我准备干什么了?不是你们要干什么吗?”

许兵也不像是装傻:“是呀,当初我们要干什么来着?”唱东方替她说:“你们要帮助你们那个倪双影,帮她报仇,让孟勇敢也尝尝受冷落的滋味。”

许兵想起来了:“对对对,是这么回事儿。但现在问题是人家不理咱这个茬呀,咱还能怎么办?”

唱东方说:“就试了那么一次,你怎么知道他不理咱的茬呢?”许兵笑了,说:“噢,我明甶了,闹了半天,是你尝到了受冷落的滋味了,你先受不了了,你准备替自己报仇哇!”

唱东方当然不承认了:“你胡说什么呀,我哪是替自己报仇,我是替你们倪分队长报仇!”

许兵还笑:“对对对,管他替谁报仇了,反正是替咱们妇女报仇。咱们妇女的冤仇多,是该好好报报了。我问你,你打算怎么报呢?”唱东方气呼呼地说:“苒约他,我就不信治不服他。”许兵说:“要是人家确实是同性恋怎么办?你长得再漂亮,那也白搭呀!”

唱东方恶狠狠地说:“他就是个真同性恋,我也要把他治成双性恋!”

许兵哈哈大笑,笑得趴在了桌子上。

许兵给徐晓斌打电话:“哎,这个星期天我准备到你战斗过的哨所去,你想不想去故地重游哇?”

徐晓斌一迭声地说:“去去去!我当然要去了!哎,我把孟勇敢叫上行吗?”

许兵欲擒故纵地假装犹豫:“哎呀,那车里坐得下吗?我还给哨所带了好多慰问品呢,我怕车子坐不下。”

徐晓斌说:“挤一挤嘛,要是实在挤不下,就让孟勇敢借辆车去,我俩在后边跟着。”

许兵又假装关心:“哎哟,他还敢自己开车呀?”

徐晓斌替他夸海口:“现在不是以前了,他现在开赛车都没问题了。”

许兵最后假装痛快:“那好吧,就带上你俩吧,你们也别借车了,就挤一挤吧。”

徐晓斌在这边实心实意地直谢人家,人家在那边捂着嘴、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徐晓斌马上找到孟勇敢,报功似的一说,人家孟勇敢马上就怀疑这是个骗局,里头肯定有诈。

孟勇敢敏感地问:“会不会她表妹也去呀?”

徐晓斌马上摇头,马上否认:“怎么会呢,这是去工作,又不是去游玩。再说了,连你都差点没座位呢,是我再三要求的。我威胁我老婆,说如果不让你去,就别想让我也去!”没等说完,他自己都笑了起来,笑够了又问:“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说一声,人家还可以给哨所多带点东西。”

孟勇敢嘴上说着“好好好,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心里却激动得打颤了。因为他不相信唱东方不去,又是星期天,又是进山去踏青,许兵会把表妹一个人丢在家里?不可能嘛。热恋中的孟勇敢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劲头又出来了。

里期天一大早,徐晓斌就激动得睡不着了。他一会一趟地起来、躺下,不是去喝开水,就是去上厕所,把许兵烦得够呛,睁开眼就训他:“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过个星期天睡会懒觉,你怎么就不能消停点呢?”

徐晓斌说:“咱今天不是有事吗?不是去哨所吗?咱早点起来准备准备吧。”

许兵烦叽叽地说:“准备什么,有什么可准备的?你不就是去故地重游吗?你以为你是毛主席回韶山哪?真是的!”

徐晓斌被训了一顿,老老实实又躺下来,睡不着又不敢动,在床上度时如年地熬到了许连长起床。

徐晓斌见许兵穿便衣,就问:“哎,你不穿军装去吗?”许兵不耐烦地说:“穿什么军装啊,我这次去是微服私访,用不着穿军装。”

徐晓斌问:“那我呢,我用不用穿军装?”许兵反问他:“你想穿吗?”

徐晓斌赶紧点头,赶紧说:“嗯,我是想穿着军装回去看看。那里毕竟是我人生腾飞的地方,一想到那里,我还真有点激动呢。”

许兵笑了,说他:“那你就穿呗。怪不得一大早就激动得不睡了呢,想不到你还有这种哨所情结。”

徐晓斌有点动情地说:“你没在哨所待过,你当然不能理解我们的心情了。”

许兵问:“你们的心情?难道孟勇敢也是你这种心情?”徐晓斌说:“那当然了。我俩的心情是一样的。”许兵又问:“那他也会穿军装吗?”

徐晓斌说:“那当然了,这是我俩商量好的。我俩这次故地重游,真有点回老家光宗耀祖的感觉呢。”

许兵直咂嘴:“啧啧……越说还越来劲了!“徐晓斌跟在许兵的身后下了楼,一看到那辆气派的“三凌”大吉普,心里就有一种不样的感觉,等再看到驾驶座上的唱东方,他的头都大了。

唱东方按下车窗,探出头来,笑容满面地问候:“姐夫,早!”姐夫的头还是大的,他懵头昏脑地说:“早早,你也早!”同时他心里还有另一种声音:早早,早你个头哇!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青天大老爷呀,孟勇敢哪,这下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孟勇敢是在宿舍窗户上看见这辆越野车的。他也同徐晓斌一样,很早就睡不着了。只不过,徐晓斌的激动是单一的,而他的激动却是双重的。他即为能故地茧游而激动,也为即将能见到东方红、甚至能同她一起过这个星期天而激动。而前一个激动较之后一个激动,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孟勇敢一看越野车停在了连队门口,心就狂跳起来。也就是说,他见了这辆越野车,就如同见到了东方红。其实他并不知道这车是来接他的,更不知道开车的就是东方红。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神仙在指点他,让他该激动的时候就提前激动。

孟勇敢在窗前激动不已的时候,电话响了,徐晓斌在电话里请他下来。

徐晓斌的态度出奇的好,他在电话里的腔调,简直就是奴才对主子的。他先问候他:“勇敢,你起床了吗?”得到答复后,他又请他下楼:“你下来吧,我们就在楼下等你。”

孟勇敢笑了,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徐晓斌为什么会是这副孙子相。他准备将计就计,让他就这样毕恭毕敬地陪伴扫己一整天。

徐晓斌还是个过来人呢,亏了他还跟许兵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呢!而且,他也是知道孟勇敢喜欢自己的小姨子的,他怎么就能忽略了一个热恋之中的男人的心情呢?虽然只是暗恋,但那也是恋得惊天地、泣鬼神了吧?头发都大把大把地恋掉了!这样暗恋一个人,难道会不敢见她、甚至是不愿见她吗?不可能嘛!

这个徐晓斌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这个孙子当得也太冤了,真比窦娥还冤。

孟勇敢是在拉开前门、坐到被指定的副驾驶座位上时,如有神助地镇定下来的。他一直狂跳着的心安静了下来,头重脚轻的症状也神奇地消失了。几乎连他自己都奇怪了,搞不清楚是何方神圣在帮他。

许兵并没有发现什么,她还在后边逗人家呢:“孟分队长,昨晚睡得好吗?”

孟勇敢回过头去,望着她,很高兴地说:“当然睡得不好了。”许兵一愣,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和他嘴里的语言完全是两码事,完全不合拍。经验和教训都告诉许兵:这家伙又要耍什么花招了,得随时提防着他点,不能掉以轻心了。

许兵笑眯眯地问他:“为什么呢,为什么睡得不好呢?”许兵以为他顶多会说:因为要回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所以激动得没睡好之类的话,同徐晓斌说的大问小异。但谁知道,他的回答却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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