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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的夜晚,陈暮在等着周晟言回来的时候,会把客厅的灯打开,脱掉拖鞋,盘腿坐在这个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真皮沙发上看剧,看书。
或者是去厨房做点儿水果沙拉等着他回来一起吃,心里总是满怀期待的。
除了今天。
今天她怎么也学不进去,像是卸了气的皮球,看起来蔫搭搭的,坐在大理石桌子上倒着把玩着手里的圆珠笔,弹起,落下,弹起,落下。
听到门外有响动,她回过头去,门却依然静静的关着。
可能是谁家野猫窜到了他们家的花园里,陈暮想着,别刨坏了她刚刚种下去的番茄苗。
门就这么被打开了,听到这么明显的声音,她反倒背上一僵,没了回过头的勇气,把手里的圆珠笔按下去没有松开。
“怎么坐在这里,没开暖气,不冷吗。”周晟言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还好。”
“那上去吧。”
“好。”陈暮收起了自己面前的资料,抱在怀里,和周晟言一起上楼,一直到走到卧室里的时候,陈暮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书桌上,才开口,“你今天看到我短信了吗。”
他解开了外套的纽扣,挂在了衣架上,“看到了。”
“为什么不回我。”
“当时在忙,后来忘了。”
“可……你以前就有时间呀。”
周晟言的动作顿了顿,“你想表达什么?”
“我今天在夜总会里看到你了。”陈暮说。
“嗯,我知道。”灯光照得他脸半明半暗,轮廓更深,“所以呢?”
那个时候他看到她了,只是并没有理会她而已。
陈暮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所以你有要给我解释的话吗。”
“没有。”他说,声音平淡,却冷漠。
那一刻陈暮觉得自己不认识他了,现在的他好像不是和她一起生活了两年多的那个成熟,沉默,内敛,却温柔而无微不至的陪着她的人。
似乎就连长相都陌生了,就算他们不久之前才亲吻,缠绵着做爱。
“你这几个月一直不怎么接我电话,回我消息,也对我越来越冷漠。”陈暮忍住哽咽,让自己平静的把这段话说完,“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她其实能感觉得到,只是不敢想,也不敢问而已。
她再勇敢,再坦诚,也会有想逃避的时候,可有些事终究还是要面对。
周晟言沉默了一下,然后讽刺的笑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你。”
仿佛被一盆冷水从陈暮头顶淋下,屋子里开着暖气已经暖了过来,她却从手心到脚心都是冰凉的。
对,他从没有和陈暮说过我爱你。
“那为什么你还要和我在一起。”
“不知道,可能是想家里多个人。”他说,“而且你不是还会付房租吗。”
陈暮每周都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给他转五百刀。
陈暮想说,你不是说以后就只会有我了吗,那个时候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可是她喉咙发不出声音,因为无论他回答是,或者不是,都已经没了任何意义。
“暮暮。”他看着陈暮站在原地,咬着唇颤抖着的样子,把她抱在他温暖的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忘了今天的事吧,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
又是这句话。
陈暮想挣脱他,“你别碰我。”
周晟言并没有放手,他轻声说,“好了,我以后也依然每天晚上都会回来。”
她崩溃了,狠狠咬着他的手腕,“你放开我。”
周晟言手稍微松了一下,陈暮挣脱开,慌乱中打开了就在面前的衣柜的柜子,拉开装着枪的格子,拿起那被他装过子弹的枪,按照他教的,滑膛盖向前推,上了膛。
手依然在抖,却扣着板机,对着他说,“你别过来。”
周晟言静静看着她的举动。
他这辈子一共教过两个人用枪,一个用来对准自己,一个用来对准他。
“姿势不对,左手拖住枪身,这样后坐力会打伤你。”他说。
“你出去。”
“好。”
然后他转身走了,陈暮听到了关门的声音,这次关门是真的关门,他不会再回来安慰哭泣的她了。
陈暮以前的记忆里只有一次哭到缺氧过,就是当初妈妈离开的那一天。
还有就是现在,她从墙上缩到了地上,抱成一团,哭的一抽一抽的浑身发麻,喘不上气。
她哭了前半夜,一直到发不出一点儿声音,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碰一下就疼。
后半夜在抽泣着收拾东西,她什么都可以不带,但是总结的期末考试复习资料要带走,不然她会挂科的,她才不要在最后一年来延期。
所有的学习用品,电脑,证件,也就收拾了一个书包,衣服放进行李箱。
她来的时候也就这么点儿东西,走的时候依然这么点儿东西。
拖着行李箱走过了她亲手种的那些瓜果蔬菜,给林安打电话,“你睡了吗,你在哪里呀……"
那一辆灰色的commodore停在路灯照不到的黑暗角落,周晟言坐在车里抽了一整夜的烟,看着她离开。
如果你男朋友很好,可却突然不爱你了,只能分手,你会遗憾,会记得他,会自我怀疑,会念念不忘很久很久。
如果你一时眼盲遇到个人渣而分手,你会愤怒自己错附的光阴,会大骂渣男,也会在别人的爱里被治愈,然后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