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记住仙逆网,如果被/浏/览/器/强/制进入它们的阅/读/模/式了,阅读体/验极/差请退出转/码阅读.
“是什么让我遇见这样的你——”
床头的手机铃声将林鹿从冗长的恶梦中惊醒,她睁开眼,密闭的房间里黑漆漆一片。她滑开接听键,瞄到屏幕上的时间不过凌晨三点半,打她电话的是同学沈静。
“林鹿,陪我去看日出好不好?”沈静的嗓子暗哑,电话那头情绪低落,应该是刚刚哭过。
不然,也不会这样的心血来潮。
林鹿脑海里被方才的梦境盘踞着,一时神经恍惚,没有细问详情,简单应了一声。实际这会儿,林鹿头昏脑涨,一天打两份工,体力上确实有些不支。可既然沈静这个时候打搅她,林鹿也只能义不容辞答应下来,也许她实在找不到其他朋友可以诉说苦衷。
沈静在学校人缘极差,眼高于顶,待人冷漠,常常深居简出,独来独往。大三那年,她在学校论坛被爆料说是在某家夜总会做小姐,随后又传出被某个小开包养,过上了如金丝雀般的优越生活。
一时之间,沈静在F大臭名远扬,所有人都孤立她,除了林鹿。
林鹿知道沈静的一切,并非谣言传得那么不堪,她甚至当别人抵毁沈静时,总是不遗余力站出来替她辩解,可别人只笑话她傻。
沈静是林鹿在大学军训时认识的第一个同学,两个人互相分享心事,扶持至今,流言也没能疏远她们。
这一天压根就没有日出,天气阴沉,海风冷冽。
沈静降下车窗,坐在帕拉梅拉里并未下车,就着冷风点了一支烟,头发被风吹得很乱,遮去了她红肿的眼睛和妖艳的唇色。
沈静点了好几次火都没有将香烟点燃,她反常的没有发脾气,只把烟含在嘴里,口吻如过来人般老练,“林鹿,你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吗?”
林鹿答得诚恳:“我希望带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人是贪得无厌的,一旦你得到了自己最初想要的东西,然后会想要得更多。”
林鹿静静听着,不敢深想,因为她连沈静口中最初想要的东西都还没能得到。
天空泛起鱼肚白,海风卷起浪头,呼啸声最终被沈静发动的引擎声覆盖。
“林鹿,像我们这种无依无靠的女孩,背景离乡,孑然一身闯荡在大城市里,如果你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得付出等同或更高的代价去交换。很多时候,人不如狗。”说到这里,沈静发出一声冷笑,似是对生活的嘲弄。
这声冷笑让林鹿回想起昨天夜里的时敛森,对于他说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林鹿暗自思忖,人不如狗用来形容那个情景,简直恰如其分。
这瞬间,仿佛有一双温柔的手掌,随意揉捏她的心脏,她就和梦里一样生不如死。
沈静受的刺激不小,继续发泄:“人都是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他看到你的第一眼是什么样子,那么你往后再怎么七十二变都没用,他第一眼觉得你是廉价的,你就彻头彻尾是个不值钱的东西……”
沈静还想说下去,可是林鹿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林鹿家里打来的,通话时间并不长,可对于林鹿而言,这通电话叫她心生绝望。
挂断电话后,她面色发白,久久沉默不说话。
沈静也走出了自己的情绪,见状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爸说,有个镇上的人去帮我弟弟说媒,女孩子是个聋哑人,家里说是不嫌弃我弟弟是个……但他们有个条件,结婚要办得风光体面,规矩一点少不得,而且必须得拿18万做聘礼。”林鹿接到父亲的电话,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是万分的欣喜。
弟弟林成是她看着出生成长的,他们姐弟俩有着深厚的感情,哪怕林成是个先天性脑瘫,智力低下,生活不能自理,但这丝毫不妨碍林鹿疼他爱他少一分一毫。如今,林成遇到个女人愿意与他结为夫妇,从今往后风雨同舟,林鹿觉得这是上天对他们一家的恩赐。
只是,林家一贫如洗,就连林鹿第一年的大学学费都是父母省出俭用,从牙缝里扣出来的钱供她上大学。别说这18万的聘礼,他们家就是连这18万的一个角都拿不出来。
沈静无奈道:“林鹿,你别看我表面风光,这跑车和名牌包都是虚的,说穿了是为他自己长脸,好带出去的时候显得不那么穷酸。”
两人心知肚明沈静口中的他是谁,林鹿也不是追根究底的人,她反而立马听出了沈静话语中的含义。
只是,从挂断电话之后,林鹿也没有想过要去为难沈静。
“这样吧,我混社会比你久,路子也比你多一些。今晚开始,我介绍你去帝庭卖酒,只要卖得好,两三个月下来,林成的聘礼钱保管能赚出来。”
林鹿虽说孤漏寡闻,但对帝庭还是有所耳闻,本城中顶顶有名的销金窟,进得去那里的全是身份背影显赫之人,并非三教九流之徒可以随意出入的。
帝庭胜在逼格高,会员管理严格,因此有别于一般档次的夜总会。
林鹿并未一口答应,她从来没去过这种地方,印象中这样的会所再正规也应该是乌烟瘴气的,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万一出了事,也算是死不足惜。
“让你去卖酒又不让你去卖身,你有什么可担心的?除了我说的这个,你还有其他办法在短时间内赚到这么多钱吗?林鹿,人要在绝望的时候懂得孤注一掷,机会就在那里。”沈静的话说得很实在,像林鹿这样前怕虎后怕狼的人,注定只能在日料店赚个二十块钱一个小时,她心里因为沈静的话有几分松动,可到底隐隐后怕,不敢孤注一掷。
在沙川市里,没有一个人是她的靠山,如果豁出去这一把,她是没有退路可言的,所以她犹豫不决。
林鹿谨慎地想了想,于是说:“沈静,你让我再考虑一下吧。”
“行!”沈静不再劝说她。
临下车前,沈静绝口不提卖酒一事,反而另外出了个主意:“梁奇不是一直喜欢你吗,这事儿你抽空和他说说,这几年他混得不错,能帮得上忙的也只有他了。”
林鹿听歪了重点,连忙解释:“他不喜欢我,只是我们很早就认识,我又考了他一个学校,平日里就对我照顾很多。”
“那不就结了,这件事只有他能帮你了。”沈静郑重地重复道。
林鹿没有正面回答,心里衡量着沈静出的点子,一时之间,到底拿不定主意。
翌日傍晚,梁奇又来到这间日料店,仍差不多是上次那拨人,只是多了时敛森。
他们预订了一间最大的包间,指名要林鹿为他们服务,林鹿猜测,也许是梁奇的意思。
林鹿身穿颜色艳丽做工精良的和服,骨骼纤细,肤色白皙,灯影下的她明眸皓齿,叫人移不开目光。她注重护肤,就算化了淡妆,皮肤依然显得干净细腻,几乎看不出一点毛孔和色斑,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眼袋下泛着几不可见的两片青色。
日料注重服务品质,林鹿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店长又多派了一名服务员招待这间包房的贵宾。
林鹿尽忠职守将一叠叠小食布在时敛森的桌前,两人虽说有过几面之缘,但昨晚的不愉快还历历在目,所以他们各怀心思,权当素未谋面过的陌生人,连眼神上的交流都没有。
时敛森今日穿得比较正式,有别于和林鹿的几次偶然交集,她从未见过这样一丝不苟的时敛森,身上的白衬衣十分挺刮,袖口从手腕处卷起至小臂。时敛森没有戴配饰的嗜好,这年头的有钱人多少都爱附庸风雅,爱玩珠串,而他常年只戴着一块表,听说还挺稀缺,潜水时都可以不用摘。
林鹿对奢侈品知之甚少,也不会格外用心留意时敛森的身外之物,倒是时敛森,垂眸时瞧见林鹿左手边一处湛着殷红的伤疤。
“侄儿,今日是我老谈做的东,特意约了黎总和身边这位莎莉的经理一起。在座的都是明白人,咱们也不在这装腔作势了。”老谈说到这里,并不急着说下去,但其中用意,所有人都心如明镜。
时敛森闻言,停止手中把玩的酒杯,笑容清浅,看不出喜怒。
“今日不谈公事。”时敛森说完,瞥了一眼从容不迫的林鹿,她全然不顾他们的谈话,兢兢业业做着自己分内事。
黎潮生仿佛对时敛森方才的话充耳不闻,有几分居高临下地开口:“2.4亿美金,这个价格已经不低了。”
“你当打发要饭的呢?”时敛森嗤之以鼻。
花纪经营不善,连续亏损了五年,亏损资金多达二十多亿人民币。可花纪也到底是国内第一大品牌,时家人用五十年时间打造出来的家族企业,他相信目前的花纪只要改善战略方针,必能度过此次难关,而它日后的市值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黎潮生只是听说过时敛森这人不着边际,孰然没料到他是如此真性情,真性情到口出狂言,不拐弯抹角,亦不虚与伪蛇。恐怕他是过惯了好生活,养成了好高骛远的恶习,即使是处于劣势,他仍不占下风,这是富庶的时家给他的底气。
之后的谈话林鹿没有再听下去,她打点好一切之后,安分守己退出了房间。
时敛森随后退出,一个人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再回去时,只在门外隐约听到同行的经理梁奇的声音:“对方才偏瘦的服务员还有印象没有?她正是你们要找的那位叫‘鹿鹿无为’的博主。”
时敛森驻足,几乎是难以致信,他日日夜夜想找的“鹿鹿无为”居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么,“鹿鹿无为”今日的服务像极了一个圈套,而时敛森就是套中人,心甘情愿咬上他们放出的诱饵。
这餐饭无疑是扫兴的,正事没谈成,于双方都是不满意的结果。
时敛森一心在想“鹿鹿无为”的事情,脑中有天使和恶魔在掐架,互不肯让。一个声音说林鹿是无辜的,不遗余力替她辩驳替她洗白;而另一声音拼命在反对,如果她不是莎莉请的枪手,怎么近几条文章全是指控花纪产品的各种缺陷。
后来,恶魔终于战胜了天使。
时敛森亲眼看到梁奇从车上拿出一个袋子递到林鹿手中,林鹿接过时的表情怀着感激,脸上扬溢着无法言说的满足。
他隔得有些远,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但想来一定是志在必得的。
想看他身败名裂,他们还远远不够资格。
时敛森在心中鄙夷万分地唾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