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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奇刚从绮红楼出来,喝的醉醺醺的带着个女人上了车。
胡奇坐在车后座上搂着自己今晚在绮红楼里点中的姑娘。青帮的弟兄们在前座和后座两边,严阵以待。
胡奇拿钱洒在那女人身上。“老子的钱,可不舍得用在那些办事的狗身上,这些银票,最后都是你的。小心肝!来,我们来玩个游戏,你亲我一下,我给你一张银票,怎么样?”
“好啊!”姑娘堆起一脸甜腻的笑容。
话音未落,突然一声枪响。
胡奇慌忙抱头,缩在绮红楼姑娘的身后。任她如何摆动,都抓紧着她的肩膀不松手,拿她当个肉盾。胡奇低头检查自己毫发未伤,再战战兢兢抬起头,看到司机中了一枪,车歪歪扭扭撞向旁边电线杆。
胡奇还没缓过味,枪声又接连响了起来,身边的弟兄们还未找到枪声来源,就纷纷中枪倒在位置上。奇怪的是,每个人都只中一枪,中枪的位置都惊人的一致。
姑娘吓得精神失常,虽然毫发无伤,白色旗袍上却沾满了青帮手下的血,格外渗人。
车子撞在电线杆上停了下来,胡奇推开惊叫着的女人,跨过受伤的弟兄们,拿着枪俯身逃出车门。
突然,一个戴着半面白面具的人骑着摩托车从斜刺里杀了出来 。
胡奇掏出小手枪,对着戴面具的男人一通乱射。但面具男侧身用摩托车挡过子弹,一枪打掉了胡奇的枪,随即用枪托把胡奇敲晕,放在摩托上。临走前,还在青帮某个嚎叫不止的弟兄衣服口袋上插了一封信,随即骑摩托扬长而去。
胡奇受伤的那些手下都裹着绷带,齐齐地躺在钱阔海的面前,难受地呻吟着。钱阔海查看着弟兄们受枪伤的位置,几乎都完全一致,钱阔海大骇。
手下又递上一封信,是面具男留下的。“六号中午十二点,洪帮码头见——阎罗索命,天道有常?”
“岂有此理!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钱阔海随手揪了一个在场的弟兄过来。“你当时在场,这究竟是谁干的?长什么样子!”
“我……我当时太紧张了。根本没看清凶手的脸。”
钱阔海一把推开他。“废物!”
“哦不,我想起来了。应该说他根本没有脸,他……他戴着一个遮住上半张脸的白色面具!对对对!面具。”
钱阔海一惊,若有所思。“面具?”
“在上海滩自称阎罗的还有几个人?帮主,只有他了。”
胡奇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昏迷不醒。
突然,一盆水浇在他的脸上。
胡奇刚睁开眼,就被吓了一跳,那个戴面具的人正贴着自己的脸,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鬼啊!”
戴面具的男人嘴唇勾起一个坏笑的弧度。“如果当时你在美高美得逞,那么我现在就真是鬼了。”
“你是……罗浮生!”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想要杀我的人,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胡奇心中犯嘀咕。“我说他这段时间怎么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罗浮生,你枪枪打我弟兄的同一个位置,摆明了是在为当初我派人杀你的事报仇!既然已经抓到我了,要杀要剐随你来,老子不怕你!”
“杀你?太便宜你了。你还有利用价值。比如说,引你们青帮帮主来见我。”
胡奇愣了一下,强装镇定。 “你太天真了,罗浮生,钱帮主是不会为了我亲自赴险的。”
“别的人或许不行,但救过他命的恩人就不一定了……依我的了解,钱阔海对你一定不会那么不仗义的。否则你当初怎么能策动他和红丸会联手呢?”
“你!”
看着他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戴面具的男人哈哈大笑,而后离去。
钱阔海按约定一个人独自来到洪帮码头上,夜晚这里已然雾气重重,静谧中暗含着几分杀气。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鄙人青帮帮主钱阔海,哪位好汉相约,快快现身吧!”
戴面具的男人用枪押着嘴被封住、手被绑住的胡奇,出现在钱阔海的面前。
胡奇一见钱阔海,急得呜呜出声,直到戴面具的人用枪顶住他的太阳穴,才停止了挣扎。
“钱帮主,你果然是条汉子,信守约定,敢一个人前来赴约。”
“我钱阔海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讲的就是一个义字!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说吧,你伤了我青帮那么多弟兄,又绑了胡奇,究竟想怎样?开个条件!”
“想怎样?钱帮主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认得我这张面具了?难道不是你亲自派人在美高美的舞会上来杀的我么?”
“能有这样身手的人,也只有洪帮二当家罗浮生了。”
“你这算是对罪行供认不讳了?”
“罪行?我们都是刀尖舔血的人,明争暗斗,打打杀杀难道很稀奇么?”
“洪帮和许家联姻在即,你们青帮再嚣张,也不会傻到这时候在太岁头上动土。因此,你背后一定有一股更大的势力集团在操纵着这一切,对么?做日本人的走狗滋味好么?”
此时的钱阔海,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淡定了,捏紧了拳头。“形势所迫。乱世枭雄,讲不得那些虚名。要想手握实权,就必须有所牺牲。”
“如果我有办法让你既得实权,又不用背骂名呢?”
钱阔海犹豫了很久,看看胡奇,终于点点头。“凑近点再说,隔墙有耳。”
钱阔海逐渐靠近戴面具的人,戴面具的人仗着自己有枪和人质,有恃无恐,并没有太防备。
岂料钱阔海靠近他趁机突然出招,没等面具男反应过来,便夺过他的枪,拆成碎片散落在地。
戴面具的人身手也是矫健,见势不妙,伸手要掐住胡奇的脖子,却被钱阔海用手挡住。此时,面具男才发现,从未向外界展示过身手的钱阔海力道惊人。
钱阔海稍一用力,便轻松将面具人手臂扭断,面具人忍着剧痛,另一拳打来,钱阔海居然不躲避,用自己的铁拳迎拳而上,双拳交汇,钱阔海纹丝不动。而面具男却袖口崩裂,筋脉崩断,被打飞出好远,落地,满口鲜血,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钱阔海拍拍手。“呵。我怎么会相信洪帮人的话?”
钱阔海给胡奇松绑,胡奇摘下口里的布,对面具男一顿狂踢。“现在知道我大哥的厉害了吧?罗浮生!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胡奇走到戴面具的男人面前,摘下面具,他和钱阔海都愣住了。
戴面具的男人根本不是罗浮生,而是那个消失已久的杀手。
“怎么会是你?”
杀手大笑。“我说过,为了钱,我可以替你卖命杀别人,也可以替别人卖命,来玩弄你!”
此时,罗浮生和罗诚带着洪帮弟兄们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罗浮生看着震惊的钱阔海和胡奇,露出招牌的坏笑。“这可怎么办好?我和钱帮主一样,也是不信人的人呢。”
【跟踪的那天夜晚,在杀手出租屋外。
杀手走到出租屋大门外,警惕地四处看看,发现没人跟着才掏钥匙进去。
可他进了大门,突然灯一黑,里面传出激烈的打斗声,盆罐破碎的声音,随即又安静下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可以看见罗浮生和罗诚已经把杀手按倒在地,制住。
杀手看清对手是罗浮生,苦笑一声。“原来是来寻仇的。栽在你手里也不算冤枉。”
“我并不想杀你。”
“不杀我?你想要什么?”
“让你开工。”
“开工?”
“我需要你假死遁走,然后伪装成我,替我做几件事,顺便报一下你的私仇。事成以后我会给你胡奇给你的双倍酬劳。”
罗浮生拿出舞会上的白色面具,递给杀手。
杀手看着面具,若有所思。】
胡奇被接二连三的耍了几次,心下愤然。“罗浮生!你利用我们的私怨让我们和他斗的两败俱伤,你好卑鄙!”
罗浮生眉毛一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卑鄙?看你们两败俱伤这还不是我最终的目的。彻底铲除青帮才是。”
“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钱阔海沉稳的架起马步。
罗浮生一挥手,弟兄们把钱阔海和胡奇团团围住。
钱阔海居然并不害怕,而是一声口哨。
此时,无数青帮弟兄们从隐蔽处冲出,又反将洪帮的弟兄们团团围住。
罗浮生冷笑:“我还是高看你了,钱帮主,这就是你所谓的一个人赴约?”
“兵不厌诈,少当家,彼此彼此。”钱阔海率先发难,朝罗浮生出手。
洪帮弟兄们也和青帮弟兄们械斗起来。
钱阔海招式硬桥硬马,罗浮生第一次遇上敌手,居然渐渐落入下风,挨了几记重拳。可这毕竟是洪帮地盘,洪帮弟兄们人数多,将青帮的人渐渐打退。
钱阔海一看形势,难逃生天。罗浮生却突然送了上来,在他手心里塞了一把小刀。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挟持我。”
钱阔海看着他,不明所以。
“你再想就要全军覆没了。”罗浮生不轻不重的提了他一句。
钱阔海没来得及思考就把刀架到了他脖子上,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明白,刚刚罗浮生是故意喂招给他,装作不敌。但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都别动!你们少当家在我手里。”
罗诚急急止住手下。“不要伤害我们少当家!”
“你放我们安全离开,他自然也就平安。”
“很好。劫持着我往后退。丢下胡奇。”罗浮生小声说道。
钱阔海恨极了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但此刻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挟持着罗浮生退出了码头,直到他的车子开到码头上来,他带着罗浮生一起上了车。
罗诚气急,振臂一呼。“车!跟上!”
一直上了车,他的刀子还没有放下来,直逼罗浮生的脖子,直到出现一条红线。“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猜,如果我愿意投诚红丸会。梨本未来会选择我还是你?”
“你!”钱阔海怒目圆睁。青帮发展再迅速始终实力不敌洪帮,更遑论梨本未来和罗浮生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整个上海滩都知道罗浮生是梨本未来的裙下之臣。如果他真的松口,青帮就是颗任人宰割的弃子。
“大家都是中国人,枪口应该要一致对外。”罗浮生看着钱阔海,目光幽深。突然让钱阔海无地自容。
“我们来做个交易……”
罗诚一路追过去,在快靠近美高美的地方。钱阔海的车门打开,罗浮生被推了出来,滚到路边。
后面的车一个急刹转向,才没有压到他。罗诚立刻下车去扶起他。
罗浮生被扶起来,咳了两声。摇手示意没事。罗诚要再追,罗浮生却拉住了他。
这一用力,罗浮生居然吐出一口血,嘴角溢出一条血线。
“大哥,你怎么了?”罗诚大惊,上下检查他哪里受伤了。
罗浮生用手背一抹,短促的笑了一声,还真是个公报私仇的家伙。“没什么,皮肉伤。这个钱阔海,平时深藏不露,却比想象中要厉害得多,是个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