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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下界吧。”长宁看着棋盘上错落的黑白棋子,笑了笑,落下了一枚黑子。
江顾落下手中的白子:“你早已下界渡过一次劫。”
若再次下界渡劫,再飞升只会困难重重。
“上次我渡劫匆匆而过,迢虚在暗中帮了不少忙,我将渡劫的那部分记忆封印在缘爻宫。”长宁又落下一子,“虽然封印记忆是个很方便的选择,但是曜琰,倘若渡劫过后还需要封印记忆才能让自己放下,这样的渡劫又有何种意义呢?”
江顾没说话,又落下一子。
“让我下去吧。”长宁说,“我和迢虚私放混沌核入下界,致使下界大乱几万年无人飞升,虽然你已竭力弥补,但许多人的命运终归被彻底改变,迢虚已死,罪责在我。”
“我会散去仙灵与仙骨,将气运尽数归还于这方小世界。”长宁笑道,“一直待在长宁宫中算怎么回事。”
“只是秉公办事,你罪不至死。”江顾道,“近来上界事务繁忙。”
长宁落下最后一枚黑子,叹了口气:“我输了,总是下不过你。”
他起身,对着江顾行了一礼:“若来生有幸能飞升上界,再与君对弈一局。”
言罢,长宁便化作了无数星芒,浩瀚澎湃的仙灵与气运随风而去,尽数消散在下方的修真界之中。
上重天,属于长宁的仙籍彻底消散。
一枚白子落在了桌上的玉笛旁,随着长宁仙宫永久封禁,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自此上重天再无长宁仙君。
为此有不少上仙指责江顾,斥他不念旧情,也有人觉得此举罪罚过重,但是随着云光上君和朝宿上君等人被除仙籍打落下界,这些人也纷纷闭上了嘴。
只是依旧有许多人觉得曜琰仙君冷酷无情,专横独断。
江顾并不在意这些无关痛痒的评价,他雷厉风行处理了与混沌浩劫相关的仙人,彻底将整个上界的权柄都握在了自己手中,自此三界九州彻底结束了数十万年以来的长期混乱。
卫风却为此愤愤不平了许久。
“明明你已经手下留情了,他们还不知足,若放在以前,就该斩草除根。”
江顾道:“上界的势力盘根错节,需要时间慢慢来。”
卫风叹了口气,拽了拽他腰间系的那一串小东西,道:“对了,方才好像有人飞升上来,师父,咱们去瞧瞧?”
按理说这种小事和第十六重天没有关系,但是架不住某个秽物爱看热闹,近来的飞升过天门的仙人江顾一个都没有错过,尽管他实在不理解这有什么好看的。
“走吧。”江顾见他期待,只好带着他一起去。
他们隐匿了仙灵,远远地看着。
这次飞升上来的还是个老熟人。
孱临紧张又兴奋地过了天门,被劫雷劈得皮开肉绽的身体在过来的一瞬间恢复如初,司命仙宫的人安排了他的职务后便匆匆离开。
孱临颇
有些摸不着头脑,拦住旁边路过的小仙行礼道:“敢问道友可知道风无忧在何处?”
“无忧仙君在第十六重天曜琰仙宫任职,很得仙君器重,你若要找他,须得先往上递帖子。”那小仙道。
“敢问道友仙灵宫又是什么地方?”孱临问。
小仙笑道:“你可有了个好去处,仙灵宫最为富裕,按下界的说法,那是管钱的地方。”
“多谢。”孱临顿时喜上眉梢,见人要走,又赶忙拽住他,“那道友可知道江顾?据说他很会修伞,是在哪个宫里任职?”
对方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孱临一脸我懂的表情:“不认识也正常,卫风呢?一只神鸢鲛,长了许多鬼纹,凶得要命。”
对方一言难尽道:“临明仙君原型威风,不可如此议论。”
说完便赶紧走了。
孱临颇有些纳闷,但还是开心地去了仙灵宫任职。
他看着桌子上厚厚的一摞账本,宫中的仙官道:“这是最近曜琰仙宫修缮的账本,你先过一下……”
他正有些手忙脚乱,风无忧就兴高采烈地冲进了门:“孱临!”
“风无忧!”孱临一下子蹦了起来,两个人激动地抱在了一起,“我飞升上来啦!”
“太好了!”风无忧难得这么激动,“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能飞升!”
“你是不知道我这几百年是怎么过的,有次我差点就死在萧澹那狗东西手里,飞升真的太难了……对了,我在下界时还发生了好多事情……”孱临兴奋地同他讲述着自己在下界的经历。
原本安静的宫殿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你给他传的消息?”江顾转头看向卫风。
“风无忧天天念叨,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卫风笑道,“故友重逢是件大喜事。”
江顾抬手捏了捏他的后颈,道:“趁着宫殿修缮,偶尔下界也无妨。”
“还是不了,下界一次多少会干扰小世界的气运和命数,于我微渺,于他人却非如此。”卫风笑了笑,“再说也没说什么好看的。”
几百年过去,修真界他认识的那些人或者陨落或者继续修行,能飞升者寥寥无几,即便有些是天纵奇才,可时机未到依旧飞升不了,也许过上好几世修身修心才终于得一个飞升的机缘,也许慢慢地消磨了天资失去了初心彻底沦为凡人,即便仙人有时可以预见未来之象,但未来也一直在改变——
就像当年凌鄞看到曜琰被他杀于无尽天,曜琰看到整个上界覆灭于神门混沌劫,但最后却是神门消失,如今的无尽天繁花遍野,弥华境生生不息。
谁都无法确定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
曜琰仙宫经过了重新修缮,仙池被扩大的数十倍,一路从无尽天蜿蜒过第十六重天,经过临明和曜琰两座仙宫,与金雪瀑会于一处倾泻而下,而其他几重天也有样学样,如此一来,各重天的仙池连通汇合,原本稀薄的仙气终于开始重新焕发生机
。
在此之前,各重天都死守着各自的仙池,并不会向下流通,上重天当属第十六重天的仙池仙气最强,而江顾扩建仙宫和仙池用的都是自己的仙灵,也无人有异议,但江顾却愿意将仙灵向下流通,这对他而言完全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他偏偏这样做了,直到上冲天的仙气逐渐开始恢复,众人方觉他此举的长远用,曜琰仙君一时间又被大加赞赏……
处置长宁和云光等人在前,流通仙池之事在后,上重天反而多了不少死心塌地拥护江顾的人。
卫风慢慢回过味来,对江顾玩弄人心的手段叹为观止,因此无论在下界还是在上界,他都时常被江顾耍得团团转,这实在不该怪他是秽物脑子不好使,毕竟连上重天的这些仙人们都会被江顾算计其中。
不在江顾身边时,他还是很聪明的。
卫风沾沾自喜将自己的结论同江顾说了,最后总结道:“师父,紫光说得果然没错,你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江顾道:“不累?”
卫风两眼放光,抱着人亲了亲:“不累,师父,我接着教你。”
江顾抬手抵开他的下巴,言简意赅:“滚。”
卫风自然是不会滚的,虽然寝殿的床足够他打个滚,他勾住江顾的腰按着不让人起来,银蓝色的鲛尾霸道地压住了江顾的腿,可怜兮兮道:“师父,神交和双修一起是有很多门道的,而且我试过了,秽物和神鸢鲛的原形是真的可以分开的,我可以同时控制两具躯体,这样我就能更好地帮你修炼,事半功倍。”
江顾道:“你若将研究这些东西的心思放在正事上,何必每月月末都要熬上好几个通宵?”
卫风理直气壮道:“修炼才是天大的正事,师父,真的不试试吗?”
他目光真挚语气诚恳,漂亮的鲛尾在江顾眼前晃来晃去,一大团漆黑的秽物在江顾身后缓缓凝聚成了鬼纹缠绕的原形,银色长发的神鸢鲛凑了上来,在江顾嘴角落下了一个吻。
“师父。”两道声音交叠在一起,一道清透一道嘶哑。
江顾冷冷扯了扯嘴角,下一瞬,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被人从寝殿中踹了出来,在空中融合成一人,滚了几圈撞到了厚重的宫门上。
宫门外守门的玉狮子早已见怪不怪,闭着眼睛继续打瞌睡。
卫风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刚抬起头,一柄长剑擦着他的鼻尖插|进了身后的门板里,雪亮的剑光在夜色中泛着凛冽的寒意。
卫风咽了咽唾沫,慢慢远离了那把剑,估摸着自己这两天又进不了寝殿了。
师父性情果决不择手段,在某些方面却出乎意料的古板严肃,卫风对于自己在这些方面横溢的才华毫无用武之地表示十分惋惜。
不过他很有耐心,当晚就坐在寝殿门口,耗费了不少仙灵,用夜明珠构建出了数个场景生动精良的幻象,主角当然是江顾和他自己。
第二天清晨,江顾出门时,便在地上看见了一枚银蓝色的夜明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种小把戏江顾见惯不惯,本不想搭理,但那颜色实在合他心意,便顺手放进了袖子里。
一整天卫风都不见人影,这实在有些反常。
江顾拿出了那枚银蓝色的夜明珠,心头浮现出了诸多猜测,在看到上面卫风留下的封印符时,下意识地抬手解开,结果猝不及防被拽入了幻境之中。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进了什么魅鬼的惑心大阵。
而且卫风对他再了解不过,每个细微的神情都刻画得详细真实,更是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随着幻境延伸,江顾一路上看到了被鬼纹缠住四肢的自己、被神鸢鲛压在水下的自己、被秽物湮没在花丛里……与秽物和神鸢鲛同时纠缠在一处、甚至还有个人形……
随着他破开最后一个幻境,数不清的卫风朝着他伸出了手,在他冰冷的视线中慢慢融合成了同一个人。
卫风从背后搂住他,委屈道:“师父,你还真舍得让我在这夜明珠里闷上一整天。”
“活该。”江顾面无表情道。
卫风低头咬他的肩膀:“师父,你要是这么教我,我肯定学得很快。”
江顾拢住他的元神,以防那枚夜明珠被他暴力毁坏,随后带着人出了幻境,把人扔开,清走了里面乱七八糟的幻境,将珠子妥善保存了起来。
卫风:“……师父,你这是本末倒置,我比珠子好看多了。”
江顾淡淡瞥了他一眼,推门进了寝殿。
在门彻底关严之前,卫风化作了一团湿漉漉的雾气硬是挤了进去。
江顾打坐,周围烟雾缭绕,一团漆黑的雾气沉甸甸地趴在了他肩膀上,蹭了蹭他的下巴,然后耷拉下脑袋睡着了。
江顾托起他的脑袋,让他变回了人形睡在了床上,这厮最近仙灵不稳,一会儿化作神鸢鲛一会儿又变成了团秽物,甚至奇形怪状什么形态都占一点,江顾便趁修炼的空隙耐着性子把他变回来,哪怕这样做毫无意义,但他还是乐此不疲。
睡得昏天黑地的人自然不知道。
江顾的确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他见人睡得正香,干脆一并躺了下来,然后顺势扣住往自己身上爬的鬼纹,把卫风变得乱七八糟的元神重新整理归位,在他颈间系上根稳固元神的红绳子,耐心地打了个死结。
卫风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江顾捏了捏他的脸,低声道:“卫临明。”
卫风下意识地往他这边凑了凑,习惯性地将人搂进了怀里,哼哼唧唧地应了一声。
江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亲了亲他的嘴角,再次压低了声音:“卫小鱼。”
话音刚落,一条漂亮的鱼尾就缠在了他的身上。
江顾眯起了眼睛:“装睡?”
卫风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小声道:“没有师父,我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还说话?”江顾问。
“说的梦话。”卫风道。
江顾笑了一声。
卫风睁开眼睛,眼底满是笑意:“师父,今天晚上好凉快。”
“外面起风了。”江顾枕着他的胳膊,忽然涌上来一股困意。
“嗯,听见了。”卫风抬手将他脸颊上的碎发拢到耳后,低声道,“明天院子里肯定又是满地落花。”
“那就罚你扫干净。”江顾慢慢闭上了眼睛,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殿内一室清凉,床帐红色的穗子轻轻晃动,只剩下清浅均匀的呼吸,窗外明月高悬风声潇潇,偶尔传来了一声花瓣落地的轻响。
卫风笑了笑,同江顾一起安然睡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