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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斯宁扯着陈美兰出了小区不知道走了多远。
积雪尚未融化,路上很滑,陈美兰这一路几乎是被江斯宁拖拽着,而江斯宁似乎是毫无所觉,只机械的走着,直到陈美兰拍打他的手臂:“小宁,小宁,你慢一些,妈妈跟不上了。”
陈美兰话音刚落便摔倒在了地上。
江斯宁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住胸腔内的那股怒火后将陈美兰扶到路边的长椅上让她坐下,然后去药店买了些药。
江斯宁沉默着给陈美兰处理额头上的伤口,陈美兰心疼的摸摸他的头:“妈妈没事儿,你看你被打的,江忱怎么能这么没有轻重呢?”
“我没事儿。”江斯宁声音冰冷。
“他平常也这么对你吗?你有委屈怎么不跟妈妈说呢?”
听到这句话,江斯宁憋了一路终于爆发了,他猛地推开陈美兰的手,吼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想住在他家里,你为什么非得让我住?我告诉你我受的委屈你会管我吗?”
“小宁……”陈美兰被江斯宁吓的瑟缩了一下,“妈妈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你有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江斯宁抱着头在原地转着,“我不想过好日子,我就想跟你住在一起,有个正常的家,我不要大富大贵,我就只是想要个家。”
“我在这里住着永远都是个外人,我明明有家有妈妈,为什么要像个孤儿一样寄人篱下,别人看我的眼神里永远带着嘲笑,嘲笑我是个没有家没有爸妈疼的孤儿,我可怜,我卑微,我小心翼翼,我有多难受你知道吗?”
“我,我……”江斯宁蹲在路边,声音哽咽,“我就只是想要个家而已,为什么这么难呢?到底为什么啊?你为什么就非得把我往别人家里扔?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江斯宁粗鲁的擦了擦眼泪:“每次家里来人,问果果这是你哥哥吗?果果都会说,这不是我亲哥哥,我有亲哥哥,他只是借住在我家里的哥哥,你知道我有多尴尬吗?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我对他那么好,但他永远只缠着江忱,还有江果他妈,天天在家里阴阳怪气的,你知道我每次面对她有多难吗?”
“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就因为他们家有钱吗?”江斯宁歇斯底里的吼着发泄着,这是憋在他心里很多年的话,这样的生活在别人眼里没有任何不妥,但对他的伤害却是一辈子都没办法消弭的。
“不是的,不是的。”陈美兰抱住江斯宁,“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
“那我搬到学校去住好不好?妈,我不想住在那里了。”江斯宁扶起陈美兰,红着眼睛恳求,“妈,我……”
“小宁。”陈美兰突然攥住了江斯宁的胳膊,急切道,“那不是别人的家,那本来就是你家,本来就是你家啊……”
“……什么意思?”江斯宁看向陈美兰。
“你二叔,江天茂他,他是你亲爸爸啊。”
江斯宁愣在原地。
……
冬日正午的阳光不炽烈,路边的积雪反衬着莹白的光。
陈美兰握着江斯宁的手坐在马路边,轻声说着那些过往。
“我们在大学里谈了两年恋爱,很恩爱,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那时候我们很穷,但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直到那年毕业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家里其实很有钱。”
“他妈妈找到我让我跟他分手,我不同意,我不贪图他有没有钱,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可就在我拒绝了他妈妈并且憧憬着未来幸福日子时,我看到他跟一个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就是江忱的妈妈。”
陈美兰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陷入手心,眼中是无尽的怨恨:“她们家很有钱,嫁给江天茂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所以他把你甩了?”江斯宁攥紧了拳头。
“不是的,不是的。”陈美兰忙摇头,“是那个女人缠着他,是他家里逼迫他,他心疼他妈妈,不敢忤逆她,最后不得已才娶了那个女人。”
“他结婚的第二天,我发现我怀孕了。”陈美兰嘴角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这是我和他的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但未婚先孕在那个年代是多么大一件丑闻啊,这时候你爸爸出现了,他开始追求我。”
“起初我是不同意的。”
“但你知道了他是江天茂的哥哥,所以同意了是吗?”江斯宁声音异常冷静,像是在听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算是吧,但他追求我也只是因为他知道我是江天茂最爱的女人,所以他才会追我的。”
江斯宁闭了闭眼,好半天才缓缓道:“从小,村里的人就说我不是我爸的亲生儿子,村里无论大人小孩都对我指指点点。”江斯宁自嘲的笑了一声:“难怪连我爸都不待见我,江天茂呢,他知道吗?”
“他……”陈美兰迟疑了一瞬,“他应该知道吧,不然也不会把你接到他身边住了这么多年,小宁,妈妈原本想等你高考以后再告诉你的,不想影响你考试,但现在看到江忱那么对你,妈妈实在是忍不住了。”“当初就是江忱她妈夺走了我的一切,我不允许江忱再抢走你的一切。”陈美兰攥住江斯宁的胳膊,激动道,“小宁,你不用觉得自卑的,你也是他的儿子,还是他第一个儿子,那个柳凤你更不用把她看在眼里。”
“当初是她勾引你二叔爬上他的床,你二叔不得已才娶了她,她就是个烂货,你不用怕她的……”
江斯宁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这件事情来的很突然,但回想以往种种,好似以前他看不明白不理解的一切都找到了合理的理由。
他爸对他妈并不好,动不动就打她,对他也不好,喝醉了酒更是把他娘俩往死里揍,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而江天茂将他接到家里住,他一定是知道自己跟他的关系,只是从来不说而已。
“既然我是他儿子,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他让他把我认回去?江忱的爷爷奶奶早就死了,没有人会再阻止这一切了。”江斯宁说。
“我当然也想过。”陈美兰垂眼,“当初他既然已经结婚了,我不想打扰他的生活,所以自己承受了一切苦果,等后来江忱他妈没了,你爸也没了,他的父母也都不在了,我想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我们可以在一起,哪怕不能在一起,把你认回去也行,但就是这个时候那个柳凤勾引他,他竟然一声不响跟柳凤领了证,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柳凤肚子都大起来了。”
“我能怎么办?”陈美兰苦笑一声,“他在乎江忱的感受,在乎他新婚妻子的感受,还在乎名声,只能委屈咱们母子,但他心里还是有你的,毕竟他把你接到了身边来照顾啊。”
“照顾?”江斯宁冷笑一声,“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照顾啊。”
“小宁……”
“好了,别说了。”江斯宁冷静的站起身,“那边有个宾馆,我帮你开间房,你先住在那里,我到时间要回去考试了。”
“考试?”陈美兰愣了一下。
“对,考试。”江斯宁面无表情道,“我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但我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这次考试很重要,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我。”
陈美兰似是有些惊诧的看了他儿子几眼,然后不住的点头:“好好好,你先去考试,妈妈一个人可以的。”
*
模拟考完全遵照高考的模式来考,上午一场,下午一场。
下午考完试天还没黑,考生三三两两走出考场。
因为下了雪,言斐和孟希都没有骑单车,于是走着回家。
一路上言斐遇到好几个同班同学,但都没见着江忱,这货说不定考完早跑了。
这个年头手机虽然没太多功能,但想要找人时没个手机还真不方便,言斐思索着要不要去买个便宜又抗摔的诺基亚先用着。
晚饭后天上又下起了雪,这两天乍暖还寒的言斐觉得有些头疼,陈英给他冲了包感冒冲剂,言斐喝了后便上床睡了。
这一觉似乎也没睡多久,言斐便被电话铃声吵了起来
被吵醒的那一刻言斐有一瞬间的懵,接着便赤脚跳下了床。
言凡林出去好多天了,昨天打电话说因为大雪被困在了路上,这深夜电话总让人心惊。
陈英也出来了,正坐在那接电话。
“没有啊,他没有来过。”陈英看到言斐忙对他招手,“你见江忱了吗?你江叔叔说江忱不见了。”
江忱不见了?
言斐顶着风雪下楼时,心都是跳着的。
江忱他爸说江忱中午跟江斯宁打了一架,跑出了家门,大家以为他去了学校,但学校里根本就没见到他。
监考老师将江忱没考试的事情告诉了老宋,老宋给江天茂打了个电话,江天茂以为江忱又耍脾气,没放在心上,毕竟以前江忱也经常不参加考试,
直到晚上吃过晚饭后,江忱还没有回家,江天茂给他打电话他不接才发现事情不太对,
路上积雪很厚,单车没办法骑,而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出租车更是没有几辆,言斐小跑着往南青的烧烤店去。
言斐现在很后悔之前陈英说要给他买手机他没要,没有手机真的很不方便。
路上好不容易看到一辆行驶缓慢的出租车,言斐招手拦了下来。
刚到烧烤店,便看到南青正在拉卷帘门。
言斐跳下车让司机等着他,然后跑到门口急冲冲问南青:“见到江忱了吗?”
“没有。”南青边锁门边快声道,“我这也刚刚接到他爸的电话,打算出去找人呢。”
“他没在你这儿,能去哪儿呢?”言斐对他招手,“先上车。”
南青跟着他钻进了出租车。“他会不会已经找宾馆睡觉了?”南青猜测,“他不是能委屈自己的人。”
“那你知不知道他要是住宾馆的话会住在哪个宾馆?他爸说他的钱包还有身份证都在家里,他身上可能一分钱都没有。”言斐急道,“有没有相熟的宾馆会无条件让他入住?”
南青思索几秒对司机说了个地址。
言斐看着窗外飘洒的大雪,手心里却沁出了薄汗。
“你别担心,他可能只是跟他爸吵架找地方躲起来了。”南青见言斐似乎是很紧张的样子,安抚他。
不会的。
言斐捏了捏额头,江忱不是这样的人。
在一起的那三年,江忱虽然疯,虽然不着调,但不是个不靠谱的人,哪怕在他极度愤怒且暴躁的状态下摔门而去时,也会在十分钟后发信息告诉他,他只是出去静一静,不用担心他,会在几点回家。
而到了时间,他真的会调整好自己乖乖回家。
他出事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
言斐觉得心慌意乱,也许现在的江忱还只是个高中生,比较任性,没有学会替别人考虑。
不会有事的。
出租车行驶的很慢,好不容易来到南青所说的宾馆,南青去问了一下,江忱并没有来过。
这是南青一哥们儿开的宾馆,以前江忱来过几次。
“还有别的地方吗?”言斐问。
南青想了想:“我和他在一块的时候就是烧烤店,网吧,篮球场,还有你俩约架的拳馆,他没来找我,篮球场刚才路过了,拳馆这个时间早关门了,网吧那里我打电话问了,我哥们儿说他不在,他不会骗我的,你要不信,咱再去看一眼。”
“手机借我一下。”
言斐拿南青的手机给江天茂打了个电话:“叔叔,阿姨的墓地去过了吗?”
那边江天茂声音有些嘶哑:“我刚从墓地开车回来,他不在,你们先回家吧,别找了,我已经让派出所的朋友帮忙了,有消息通知你们。”
他妈妈的墓地他也没去。
言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的江忱会去哪里?
江忱他爸说他跟江斯宁打了一架,按照江忱的性格绝不会是打了一架就离家出走的。
而这个时候,他们家也没出事,所以是为什么?
以前他心情不好的事情去的最多的就是墓地,而现在他会去哪里?
“我想到一个地方。”南青突然开口。
“哪里?”言斐倏地看向他。
南青说了个地方,言斐愣了一下。
路上,两人顺便去网吧看了一眼,确如南青的朋友所说,网吧里并没有见到江忱。
这个年代,网络信息还不怎么发达,但上网是需要身份证的,江忱要想来网吧大概率会来这个相熟网吧,这里见不到人,那么其他网吧的概率也不大。
“我们分头找吧,你找着了的话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南青掏出张写着他手机号的纸片递给了言斐。
南青半路下了车,出租车将言斐送回了他们家小区。
言斐下了车疾步往小区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来到自家单元楼楼下时,言斐的心跌倒了谷底,南青猜错了,江忱并没有在他家楼下。
如果在他家楼下,他下楼的时候应该会看到的。
言斐拍了拍自己被冻的有些麻木的脸,转身打算继续出去找。
走了几步后,言斐想到什么,突然小跑着转过单元楼来到了楼前的小花园内。
已是深夜,小区里的路灯很昏黄,言斐需要眯着眼才能勉强看清,长椅上落了很厚的积雪,显然是今天一天都没有人坐过。
言斐失望的转身,却看到桃树旁边花丛内有东西动了一下。
言斐的心不可控地跳了起来。
冬日里的花丛全都是枯枝,落了积雪像是一簇簇白色的花朵,而此时旁边那团雪动了一下,一捧雪掉落,露出黑色羽绒服的帽子。
言斐冲过去,到了近前却放慢了脚步,像是怕吓着人似的喊了一声:“江忱?”
抱着膝盖蜷缩着坐在地上的人像是初醒一样迷糊着抬头,对上黑夜里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似是一束光照进梦境,江忱有些恍惚。
言斐看清了坐在地上的人,积雪已经冻在了他身上,让江忱看起来像个大雪人一样。
言斐控制不住的吼了一声:“你特么是傻逼吗?你坐在这做什么?你想冻死吗?”
江忱张了张嘴,却发现他根本张不开嘴,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冷得厉害。
言斐蹲下身给他搓脸,急切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能不能动?”
江忱看着近在咫尺的急切地脸,觉得有些不真实,一时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只是出了家门想要静一静,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怎么了。
后来他就来到了言斐家的小区,那时候言斐已经去学校考试去了,他便坐在楼下的花园里想坐一会儿,坐着坐着他好像睡着了,再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言斐。“你特么不要命了?”言斐心里焦急,“你手机呢,我电话给120,你特么知不知道在雪地里待着会冻死的?”
言斐去掏江忱兜里的手机,被江忱冰冷的手轻轻握住了。
“我,没事。”江忱对他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哆嗦着开口,“我,我可能生病了。”
言斐又急又气:“你特么肯定得生病,别怕,马上带你去医院。”
“我觉得我,精神,不太正常。”
言斐一愣,看向他。
江忱垂眼,低低道:“言斐,我,可能,疯了。”